第五章
迈内黑特很清楚我们的感受,当普塔-内穆-霍特普转移目光时,他的嘴角露出浅浅的笑容。我曾经见过一个小偷的手在公共场所被砍掉时的场面,当时,我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急切地想瞅瞅他的表情。那小偷笑了一笑,呈现出的表情是那种不将法令放在眼里、却因犯罪而被捕时才会有的自负的笑容。
当刀砍下时,脸上的笑容不见了。看着他眼神里的迷乱,有很多个夜晚我都在尖叫声中惊醒,因为那小偷的模样看起来像个将死之人。
现在我就在曾祖父的脸上看到了这样的表情,而且我也知道他仍然活在国王墓穴的灰尘里。但他只耸了耸肩,他看到过一头在谷物袋下面劳动的驴子,那头驴子的有生之年每一天都背负着袋子。
“我知道,”他现在说道,“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而且我也没有忘记,但是直到今晚我才提起此事。现在,我要重申一遍,因为在接下来的日子我从未如此愧疚,并且这种愧疚感大部分归因于回忆的喜悦。我觉得自己勇气十足,神的光芒就在我的心里,而且有一位神灵已经进入了我的体内。我和其他男人不一样,虽然我感觉自己更像一个女人。”
没错,当他讲述这些事情时,勾起了我的父母以及拉美西斯九世的悲痛,他们都觉得受挫了,我也能理解他们的愧疚——不像我年幼时在床上失禁而直接尿湿床铺所感觉的那种内疚。当然,我也能感受到他们对迈内黑特的尊敬,现在不一样了,他在我们面前不再是孤单一人了,有另一个灵魂在陪伴着他。
“我记得,”他说道,“我两天都没有入睡,一心想着月神已经进入了我的内心,我只看到里面白茫茫的光辉。我发誓我永远都不会再让国王进入我的内心,如果再让他进来,那就相当于承认我很怕他,但是我从来就没怕过任何人。况且,如果他真想进来的话,我就会想方设法抵抗,但只要我抵抗我就会必死无疑。所以我琢磨着该如何去避开我的国王,我不停地思索着,直到我意识到现在反而轮到他躲避我了。不久之后,我们在一个清晨回到了底比斯,我的国王就忙着动员他的军队,以进军利比亚与赫梯人对抗,并且派信使到赛伊尼去调军队来支援,其他人则朝北前往孟斐斯,还有德尔塔的布西里斯、布托城和塔尼斯,以通知驻防部队需要召集多少人。我们就这样一直忙着在底比斯积蓄自己的力量。
“然后,我们登上了船,总共约有三千人来自底比斯,加上一千匹马和三十艘船,我们花了五天时间才到达下游的孟斐斯。我们拥挤着坐在甲板上,当某人的下巴蹭到另一个人的后背时,彼此就会打起架来,除了咬掉对方的鼻子,船上根本没有足够的空间让他们用更好的方式回击对方。这种咬鼻子的事我就做过两次,被我咬了鼻子的两个人的脸上一直保留着我的牙齿印直到死去。要我说,我觉得自己应该不是在猎鹰号战舰上,在大多数日子里,这艘皇家战舰都离下游很远,即使我可以听到对岸的笑声通过水面传过来,我们也看不到金色桅杆反射的影子。实际上,我已经有十五天没看到我的国王了,一直到我们抵达加沙,在那里军队最后被召集在一起,但是就连在那里我也没能单独接近他。我们在广阔的平原上露营,新分队训练时扬起的灰尘飞得到处都是,我们急速驰骋的战场将乌云抛在了脑后,总之,还是坐船比较可取。于是我们分批上了船,我们乘坐的那艘小船塞满了两百人,前排士兵的后背紧紧靠在后排士兵的膝盖上,连发牢骚的空间都没有。在每一排的两边各分配六个划桨手,这些划桨手都是菜鸟级的水平,差点连他们自己的命都豁出去了。他们说往下游划行会更容易些,当他们沉稳地划船时感觉就没那么明显了,节奏反而更快。我们在甲板上紧紧地挤在一起,红色的主帆布像遮阳篷一样在我们头顶展开,连天空都看不到了,但仍然能感觉到那是个大热天。只听见士兵们的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