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伟大而荣耀的普塔-内穆-霍特普啊,”我的曾祖父说道,“当你讲到紫色蜗牛时,我沉默不语,但你并没有讲述我在新提尔和旧提尔的经历。事实上,我几乎快要忘记这些紫色蜗牛以及它们散发出的臭气了。为什么会这样呢,我无法理解。当你靠近这座城时,就会闻到旧城腐烂的恶臭,那些小巷子真是太臭了,会让你使劲地捏着鼻子。在每条紫色的石子街上都会有一间染坊显得尤其明亮,甚至有些刺眼,人们甚至可以看到天空反射在那片潮湿的紫色雾气中。尽管如此,那些可恶的蜗牛散发出的气味还是如此令人作呕,以至于我经过大门时最先想到的就是我应该是从乞丐窟来到这里的。我鼻孔里的气息像有着腐烂牙齿的人咒骂时发出的臭味,你会觉得这是一种使玛特的羽毛萎缩的气味。总之,那气味确实令人很讨厌,所以我的马匹开始蹦跳起来,几天来它们第一次这样暴躁。如此一来,我那本来就严重受损的车辕更是受不了了,我只好下车拉着穆和塔步行,这样的场面对那些围观的人来说真是滑稽可笑。然而,他们也让我感到惊讶,因为我从来没有在这样一条臭气熏天的路上看到过这么多衣冠楚楚的人,或许这就是财富的代价吧,这些穿着华丽的富人们只能呼吸这种肮脏的空气。
“我承认,我的马匹偶尔发发脾气在旧提尔城是一种常见的现象。我不知道为什么臭气熏天的地方会有如此独特的吸引力——虽然努特天神(我们肯定都记得)只会爱上地神盖布,但是在第一次生命里我用我那犀利的双眼,总能精确地发现情侣们在彼此忙着性爱的事,在洞穴和沟渠里、在灌木丛深处、在地下室,还有在旧提尔城这里,在每个潮湿的小巷子里。我也从来没到过这样一座城市,人们在公共场合会如此频繁地发生性爱关系。或许是因为在炎热沙滩上空的太阳、月光照耀下的城墙上闪耀着的紫光,或者是和蜗牛本性相近的某种东西,我记得我骄傲的车辕从进来的那一刻就充满了活力。
“我受够了那破旧不堪的马车,还有那两匹愚蠢的马,到了拉美西斯二世皇家信使官邸的院子里时——不管怎样我很快就找到那官邸位于哪条街——我让看守马厩的男孩看着它们。其实我在提尔接触到的人当中,很少有人不明白我说的话,他们会用嘶哑的声音回答我,稍微夹杂着一点悦耳的喉音,这给我留下了一些好印象。即使是这样,我仍想揍他们一顿,因为他们破坏了我们地道的口音中所具备的礼节。
“我很快就了解到,那个皇家信使并不在旧提尔,他一年才回他的官邸一次,因为他要从腓尼基人那里收取贡品,然后继续到其他地方收取。然而我可以看到,他到达这个地方的时候就像法老之子来访一样隆重,那个皇家信使的官邸肯定是海滨最大的住所,甚至和提尔最富有的别墅比起来,它也算得上是一座宫殿。皇家信使的那些仆人很多都是埃及人,他们看守着房子等待着主人归来。我以前从未见过仆人在主人远离时会如此肆无忌惮,后来我终于明白了,原来每个经过旧提尔的埃及商人都会来访问这里,从中获取其他商人的小道消息。在一个房间里,我甚至看到了排列整齐的一行格架,藏着许多卷纸莎草纸,还有金绳和密封石蜡,以及许许多多由最后一艘从德尔塔至此的埃及或腓尼基的船舶留下的信件。当然,佣人们都把那些东西放在高处,而我则心满意足地在那里休息。
“一天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事实上,在我准备好乘船从旧提尔到新提尔的前一天,我就觉得自己需要花很多时间才能从行程中恢复过来,我很困惑,但并不是很累。在皇家信使的官邸的确可以打探到一些小道消息,但当我听完后,不知道卡叠什的国王是软弱的还是强大的,是谨慎的还是好斗的。我唯一可以确定的事情就是每个人都有情报可以提供,他们都用很官方的语气向我汇报,而且这个人说的与上一个人说的互相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