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晚上九点半,马拉奇·罗斯还在他的办公室里,坐在仿皮的埃姆斯椅子上,身前的玻璃桌上放着一杯早已凉了的咖啡。杯子旁边摆放着一部磁带式录音机。杰夫·埃利奥特坐在罗斯对面的轮式转椅上,大腿上还放着一个黄色的记事本。此刻,罗斯正望着对面的记者。透过落地的百叶窗,从十七楼的这个办公室可以看到外面的闹市区。但他既没有留意楼外“北海岸”上通明的灯火,也没有留意风清云淡的天空里闪烁的繁星。从早餐后到现在,他水米未进,但仍然没有感觉到饿。
他们在这儿待了差不多有半个钟头。罗斯就他自己的背景作了一番谈论。他是如何作为一名医生加入帕纳塞斯董事会的,基本的工作是为公司在利益驱动下制定的商业决策提供医学上的合法性。这要追溯到起初颇受争议的管理医疗制度时期,罗斯告诉埃利奥特,他是要求在医院里指派初级保健医师的发起者,由他们来对患者需要何种治疗进行把关,从而对医疗这座城堡起到一种看门人的作用。现在,这种观念已经成为国内健康维护组织广泛采用的标准。
“但并不是一个受欢迎的想法。”埃利奥特谈论道。
罗斯靠在椅背上的身子向前伸了伸,迎着这位记者的目光说道:“如果给我一条更好的路线,我明天就会执行。但基本上讲,它是有效的。”
“尽管患者们都不接受这种做法?”
罗斯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那就让我们来谈谈这个问题吧,埃利奥特先生。讨好人是件很难的事。我认为大多数病人都希望看到医院发挥效能,这样才能让他们感到满意。”他本来还想说说他的一个观点,就是人们太过于吹毛求疵了。身体就是一部机器,机械工就是当这部机器发生故障时知道怎么修理的人。这个所谓的人力因素被大大低估了。但他不能对埃利奥特说这种话。“这对绝大多数病人来讲确实是比较好的。”
“那又是为什么呢?”记者问道,“这不就把人们排除在了所有决定环节之外了吗?”
“是的,那是一个合理的问题,我认为。我也有个问题给你,尽管你可能不爱听:为什么他们应该参与决定环节?”他再次伸手挡住了埃利奥特的回应,继续说道,“让这艘船浮而不沉对懂得这行门道的专家来说都是很不容易的事,如果病人们有最终的决定权,他们会在经费上把它弄沉。我并不是说我们不应该让病人们知情和参与,但是……”
“但是人们会要求得到所有昂贵的检查项目,尽管他们根本不需要做那些检查。”
罗斯诚恳地笑了笑。“你说对了。痊愈是需要时间的,埃利奥特先生,如果告诉你由于他们自身的原因而造成了多少健康问题,会让你感到吃惊的。”
说完,他起身走到墙角的小冰箱旁,从里面拿出两瓶水,给了记者一瓶,然后又坐回自己的椅子里。
“瞧瞧,”他前倾着身子,言不由衷地说,“我知道这些话听起来让人觉得没有人情味。如果病人们需要的话,没有人反对在检查项目上赔点钱。见鬼,毕竟那都是保险的事。但如果五十个家伙一个月接一个月地来,每个人都得到了他们想要的检查,而实际上只有五个人需要做这些检查的话,那么帕纳塞斯不是损失两万五千美元的保险费,而是损失二十五万美元。为了弥补这些亏损,我们不得不提高投保费并在处方药品上搭车收费十美元。这是谁都不能承担得起的。这样一来整个系统就崩溃了,没有人能得到健康保健。”
埃利奥特喝了点水,说:“那让我们谈谈那想要进行检查的五十个人吧。如果实际上是十个人需要那些检查项目,而不是五个人,对他们来说情况又会怎样呢?”
“他们自己会明白将要发生什么,埃利奥特先生,可悲的是明白得有些迟了。谁都不否认这一点,我承认让他们作出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