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大厅拐向左边,然后直走,接着又拐向右边,终于进入一个圆形的房子里。这间屋子几乎被一个高出地面的盛着海水的巨大水池给占满了。身材高大牡实的比科·莫拉莱斯此刻就斜靠在水池边。一丛乱蓬蓬的黑发下,阴郁的脸就像是被风雨侵蚀过的黑色花岗岩石,再配上一把垂下来的大胡子和柔和的眼神,看上去极具沧桑感。他手里拿着一只超大的、已经缺了口的咖啡杯,下身穿着的防水裤都快被突出来的大肚子撑破了。
在蓄水池中,一个穿着防水服的男人正在忙着对付一条鲨鱼。那是哈迪在这儿见过的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条,有六英尺多长。在他身后,那条鲨鱼的背鳍露在水面上,尾巴正在水里扑扇着,但是哈迪很多年前就已经对鲨鱼不感兴趣了。
然而那个正在鲨鱼旁边走动的男人对他来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嘿,”比科向哈迪打着招呼,“骑兵到了。迪兹,这是埃里克·肯森医生。”
水池中的男人抬起头向这边看了看并点了点头。他仍然在起劲地干着活,几乎是在卖力地呼哧呼哧地忙着,一步一步费劲地走着。不过,他的身子慢慢地向池边靠了过来,点头跟哈迪打招呼。“你就是哈迪?”他问,“我应该跟你握握手的,但是……”随即,他语气更认真地说道,“感谢你的到来。”
“嘿,比科在电话中已经提到过了。他说你遇到了麻烦。”
“现在还没有,可能吧,但是……”就在这时,哈迪和比科眼睁睁地看着那条鲨鱼猛然一扭,从这个男人的手中挣脱了。他嘴里咒骂了一声,转身就追它去了。
“不要管它。”比科猛然出声叫道。
那个男人听到这话转身向池边走来,但中途又停了一下回头向身后看了一眼。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但就在这一瞬,那条鲨鱼从池子那边掉过头加速向他冲了过来。比科的眼睛一直盯在鲨鱼身上没有移开过,因此他看到了这一切。“出来!现在!当心!”
肯森急忙地向池边跑了过来。哈迪和比科一人抓住他的一只胳膊把他从水池里提了出来。与此同时,鲨鱼冲了过来,张开大口朝他刚刚起身的地方咬了一口。
“太突然了,”哈迪说道,“我想这是条身体不错的鱼。”
“它饿了,”肯森说,“也许它把比科当成了一头海象。”
哈迪不动声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诚实的错误。”
他们全都站在水池边上,看着那条鲨鱼旁若无人地游来游去。
比科的目光一刻也没有从水面上移开过,死死盯着那条游动着的鲨鱼。此前,他曾多少次梦想着有一条鲨鱼能够幸存下来,这次他不想让自己的梦想再次破灭。“总之,你们两个需要谈一谈。为什么你们不换个地方?”
三叶草小酒吧离这个水族馆还不到四分之一英里远。待医生换上自己的衣服后,他们俩就离开了,让比科与那条还在游动着的鲨鱼单独待在一起。哈迪驾车开出还不到几百码远,下午的天色就已经很快现出了暮气。现在,他们坐在位于壁炉前的一个有些变形塌陷的长沙发里,喝着东西。哈迪要的是爱尔兰王室骑兵团牌的啤酒,肯森要的是苦咖啡,这氛围让人觉得更适合消遣,而不是制订法律辩护的计划。
“那么,”哈迪先开了口,“你是怎么认识比科的?”
肯森耸了耸肩,啜了一口咖啡,才说道:“他的儿子是我的一个病人。我们见面时谈到了他是做什么的,后来他告诉我关于他的鲨鱼的事。我想做那种事听起来是很特别,很酷。昨晚起他邀请我过去,所以刚才我在他那儿。就算我真的不能抽开身,只要他召唤,我还是会去的。那你呢?我听说你过去也是名志愿者。我想比科是不允许人辞职的。”
“我得到了特别的宽恕。”这个回答似乎不足以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