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他那时坐在教堂台阶的最高一级上,背靠着门。
“一个十多岁的少年。”加纳夫人说,“他的头低垂着,而即使没看到他的脸,我也能说我不认识他。他的衣服破破烂烂,使我第一想到的是他遇到某种意外事故;然后我想到的是他低垂着头的样子,好像是吸毒了。但我在做出是快过去帮助他还是走开的决定之前,他抬起了头看着我,他的眼睛是那么清澈,没有吸毒的迹象,眼里盛满了痛苦。我问他是否受伤了。‘没有,夫人,’他说,‘但我又累又饿。’
“那时,教区的其他成员到了。牧师来了。没有人认识他。我们问他的名字,但他说他想不起来了。我们问他从哪里来,他也想不起来了。看他衣服上的破洞和胳膊上新愈合的烧伤,我们可以想象到他一定经历了很痛苦的事,他还处于惊吓之中。
“牧师要带他回家,给他弄点吃的,但男孩说:‘不。那么些人在等着你的礼拜。’声音好听得不像是真的。我知道,你不在现场。但那个早上去教堂的每个人都觉得那么挂念那个男孩,都被他的无私的态度触动了,我们感觉到上帝的手就在我们中间。我们把他带了进去。我坐在他旁边,递给他一本《圣经》,但他没有打开。我以为他精神恍惚得看不了书。使我惊奇的是当教众大声朗读圣经的片断时,这个男孩能靠着记忆背出每一段来。我记得牧师在他的布道中提到要在我们的心中保有同情、怜悯和帮助那些不幸的人时,他暂停了一下,看着那个男孩。后来,每个人都说,那是我们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最激动人心的礼拜之一。牧师把男孩带回了家。他要我和一些教众帮忙,我们做了一顿大餐,给男孩拿来新衣服。他动作迟缓,好像还是恍恍惚惚的。
“他是谁?我们想弄清楚。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他从哪里来?一个医生给他作了检查,但无法使他想起什么来。警官的询问也没得出什么答案。问州警是否有人去报告有人失踪,向他们描述过那个男孩的模样,但州警那也没什么资料。”
那就讲得通了,我想。罗甘镇在俄亥俄州,而火灾发生在印第安纳州。俄亥俄的警察可能认为那个到了罗甘镇的男孩还没有重要到要报跨州伤害案的程度。即使他们跨州报了案,印第安纳州警局伤害案组也不得要领,火灾的发生从根本上说是属于地区性的,州警局不会接到报案。
“教区的很多教徒要把男孩带回去,”加纳夫人说,“但牧师决定,如果我愿意的话,我有权力照顾他,因为是我发现他的。我的丈夫是可以想象得到的最宽厚的人了。五年前,我们的儿子死于癌症。”
她停下了,陷入了回忆,“我们只有一个孩子。如果约书亚活着,他和我在教堂台阶上发现的少年似乎年龄相仿。我忍不住认为上帝把他送到我们的生活里来是有理由的。作为一个……”
加纳夫人很难说出下面的词。
“是替代品吗?”我问道。
她点点头,她的痛苦加深了。
“我相信另一个理由是我因那种虚荣的想法而被惩罚,我假想是上帝拣选了我,给了我最优厚的待遇。回想那时,我无法控制奇迹发生了的想法,给了我第二个儿子。我告诉我丈夫我希望什么,他一点没犹豫就同意了。如果我把那个男孩问题搞清时再要那个男孩和我们一起生活就好了。我的丈夫那么爱我而且……”
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她把轮椅稍微转了一下,好能和我更直接地面对面。
“在政府努力调查他的身份期间,那个男孩就来跟我们一起生活了。他非常瘦,我整天给他做丰盛的饭菜,比如炸鸡和苹果派,让他长胖点。他的烧伤愈合了,但衣服被撕破导致的胳膊和腿上的划伤感染了,需要经常更换敷药和绷带。我并不介意,这使我想起照顾我们失去的儿子。照顾他我感到很高兴,但我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