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这些和我的原罪
整个过程中,她坐在房间对面的一把椅子上,一言不发。
“好吃极了,”我说,“不知道怎样感谢你才好。”
“你已经谢过了。”
我吃不准她是什么意思。我吃得太多,觉得肚子都要撑破了。
“你还没问过呢。”她说。
我皱起眉头:“问什么?我不明白。”
“你明白。你很想问,我知道你很想,人们都想问。”
“人们?”
“为什么这地方的人都长得那样吓人?”
我感到一阵战栗,我确实一直忍不住想问此事。
这个小镇是如此不同寻常,镇上的人都如此怪异骇人。我几乎抑制不住好奇想问,然而她是这样大度待人,我不想去注意她的缺陷而显得无礼。突然间,烤肉馆那面镜子中她的模样,可怕地显现在我的脑海里:没有下巴,独眼,应该长鼻子的地方是扁平的两条缝,流着脓。
我几乎要呕吐,不仅仅是因为回忆的缘故,还有胃里的反应。胃里的东西在翻腾作响,而且越来越响,越来越胀,好像无数只大黄蜂在里面冲撞。
“罪孽。”她说。
我坐立不安,十分害怕。
“很久以前,”她继续讲道,“在中世纪时,一些神父曾经云游于各个村落之间,他们举行一种仪式来净化村民们的灵魂而不是听人们忏悔。每个村民带一些食物来放在神父面前的桌子上,最后是满满一大堆。随后,神父口中念念有词,将这个村子里所有的罪孽都转移到食物中去了。”
我咽下口中的胆汁,感到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
“接着神父就以这些食物为餐,也就是全村人的罪孽,”她说,“他吃的就是全村人的罪孽。”
她的声调非常令人厌恶,我真想尖叫逃走。
“村民们知道他以惩罚自己来拯救他们的灵魂,所以他们给他钱作为报答。当然也有一些人不相信,一口咬定神父只不过是个骗子,是个骗吃骗用的罪人。但是这些人说错了。”
我听见她站起来的动静。
“因为迹象很明显,罪孽有反应了,他们在吞食者的体内扩散、溃烂、扭曲、膨胀凸起。”
我听见她在角落里做什么,那种刮擦声使我感到紧张。
“不但神父吞食了罪孽,”她说,“有时候一些特殊的妇女也吃过。问题是如果吞食者也要得到赎救,该怎样摆脱这一切罪孽呢?也就是摆脱丑陋呢?当然只能把罪孽转移,再叫别人吃掉它。”
“你疯了,”我喊道,“我要出去。”
“不!我还没疯。”
这时我才明白刚才的刮擦声是在擦火柴。一点微光亮了。我胃里七上八下,痛得反胃。
“这个小镇住的都是吞食他人罪孽的人,世人把他们当成避之惟恐不及的怪物,只有他们自己之间才能相容。他们在为成千上万个他们出于仁慈拯救的灵魂而受苦。”
她点亮了一支蜡烛,房间里亮了一些。我看到她的脸,再次目瞪口呆。
但是这次起因不一样。她非常漂亮,令人震惊,光彩照人。她的皮肤似乎泛出性感的光泽,还微微闪烁,如起伏的涟漪。
“上帝啊,你在我的食物里放了什么东西?”
“我告诉过你了。”
“不会那么傻吧。”我尽力想站起来,但两条腿像不是我的。我的身体好像在膨胀、扭曲,视力失真好像在看哈哈镜。“是致幻剂麦角酸,还是仙人球毒碱?我产生幻觉了。”虽然我每字每句都有很响的回音,但听起来却像远方传来的呢喃。
当她一步步愈加光彩照人地向我靠近时,我反而退缩了。
“这样的情况已经太久了,”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