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
作为女人我未完成最重要的任务,而且永不能完成,我只能如此了却人生。作为女人这不就等于死了吗?……”“你不要那样考虑问题。”
“不过,男人和女人终究不同。女人惟一能够绝对胜于男人的地方就是生孩子,惟独此事,男人有多大本领也望尘莫及。但是,我虽为女人,却不能生儿育女。我觉得,我不能留给后世任何东西,我的一生将像遗失的物品一样终结……”
“但是,有孩子也会有相应的麻烦事。出生之后的抚养相当困难,而且,费尽千辛万苦养大成人,有的父母却惨遭子女杀害。”
“那与我的情况不同。希望生下自己孩子的愿望与家长被子女杀害是性质根本不同的两个问题。”
随意的几句安慰,东子好像已不能理解。
东子接着前面梦臆的话题道:
“最近,夜间自己一静静地躺在床上,总能听到不知来自何方的喃喃细语:‘你作为女人却未能做一件大事,这就不能算女人!’”
“……”
“一听到那种声音我就浑身冒汗,喘不上气来,不久,便觉头发烧似地糊里糊涂。不能这样下去,如果不做点什么就焦躁不安,安定不下来……”
秀树突然发现看,东子的眼睛像在寻找什么闪闪发光。
“每天晚上,一到深夜就恐惧,一到深夜我就不再是我,深夜向我发布命令……”
“这么说,是深夜的原因了?”
“是的,是这样。”
东子坦率地点点头,说:
“真的,一到深夜,就不再是自己,另一个我便潜入我之中,我好像被紧紧地捆绑起来。”
“……”
“究竟是什么呢?莫名物全面潜入我之中,体贴或亲切的关怀、鲜花或爱情之类都变成猫头鹰、蜥蜴及蝌蚪似的黏滑物,形形色色的东西在我躯体之中形成旋涡,有时表现为鲜花与爱情;另外的时候,猫头鹰、蜥蜴或以我为核心的不怀好意的东西蠕动起来,仔细留意,形成母亲般的心境。”
“那么,想让人看着像怀了孩子一样吧。”
“并不特别那样想,自然而然地形成那种心境,若留意就念叨那些事……”
知道东子怀孕是距今大约两个月前的事,是与她约会一起吃饭时。
“为什么要欺骗呢?说心里话,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曾料到,您一定会认真地询问我。惟独这点我没说谎。”
“的确,我也认为是真的。”
“知道您惶恐不安时,已经收不住了……”
一到深夜,东子身上就出现另一个自我,那不可名状的人格仿佛唆使她伪装怀孕,并被其强拉硬拽地终于告诉秀树“怀孕了”。
从此瞬间起,一种虚构作为现实开始起步,像滚雪球一样谎言加上谎言。注意到的时候,已经大得无法复原。事情就是如此。
“ 在我的身体中,存在多余的爱心。”东子自言自语似地说,“的确,我提醒自己不要对孩子抱任何希望。我多次自我提醒即使终生无子也没关系,心里也想通了。自己觉得已尽了最大的努力,干脆死了那条心。但是,在我身上仍残存多余的爱心。希望有一天成为母亲,要深切地疼爱自己的孩子,这种愿望充斥全身,附于我体。尽管头脑中想死了这条心,但附于身体的东西是活的,一到深夜,就来与我低声耳语,你仍然想要孩子吧?早点儿生个孩子吧?现在你要立刻告诉他怀孕了……”
充满怪异气氛,秀树屏息静听。于是,东子进一步压低了声音说:“每天晚上,一到深夜,那声音如恶魔般偷偷潜入,与我低语:‘早点儿说试试看,只一句话,只要说怀孕了就可以,就说您的孩子在我腹中,只要这样说了就行了。’但是,我竭力反抗,不能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