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
是什么。第二种方式要求你的目光具有更多的灵活性,即用你的目光跟踪一滴雨的运动,从它闯入你的视野之内开始一直到它散落在地上为止。这样你就可以想象,虽然从表面上看雨滴的运动只是一闪而过,最后它还是趋向于静止不变。其结果是连续不断地将物体引向死亡,有时候这一过程看上去很慢,而死亡就是静止不变。好啦!
34)现在外面下着倾盆大雨:仿佛所有的雨都要一起落下,所有的。水汪汪的马路上,车子减慢了速度,汽车轮胎的两侧扬起了麦束状的水花。除了一两把雨伞滑过眼前,整个马路显得毫无动静。行人在邮局的门前躲雨,他们相互挤在一起,在窄窄的台阶上等待着大雨的间歇。我转过身子,打开衣柜门,在抽屉里寻找。内衣、衬衫、睡衣。我要找一件羊毛衫。什么地方都找不到一件羊毛衫?我走出房间,用脚将挡在走道上的油漆罐移开,打开杂物间的门。我在小房间里弯下身子,将箱子一一移开,打开,寻找一件暖和一点的衣服。
35)贝壳、有收藏价值的石块、长条形的玛瑙、金属杯、蛋杯、桌布、手帕、花边、披肩、佐料瓶架、褂件、漆盒、开瓶器、旧的工具、牧羊刀、银刀、象牙鼻烟壶、碟子、叉子、彩色小泥人、坠子。我刚刚打开一只大的铁箱子,箱子上有一把褂锁,还有松散的绳子捆着。我看到里面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感到奇怪。这些东西应该属于这里从前的房客。从这些优雅的木版画来看,他们是挺会享受人生的。
36)我们是在搬进来的前夕认识原来的房客的。在搬走之前,他们想见见我们。他们打电话来邀请我们去喝上一杯。我们当天晚上就去了他们家,我们还带了一瓶波尔多酒。男主人仪表不凡,他看了看我们带去的酒瓶,说这瓶酒是好酒。但他小心翼翼地笑了笑说,他不喜欢喝波尔多酒,他喜欢勃艮第酒。我当即回答说,我呢,我多么不喜欢他穿衣服的方式。他的笑容凝结了,面孔涨得通红。后来出现了一段冷场,谈话无法继续进行。我们四个人都站在楼道里,交叉胳膊,眼睛向下。爱德蒙松看着墙上的画。最后是女房客解了围,她笑了笑,请我们进客厅去坐。在一大堆待搬运的箱子中间,我们在折叠式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男主人拿来了一碗橄榄和一瓶勃艮第酒,彬彬有礼地将酒瓶打开。为了从箱子里取出水晶玻璃杯,我们不得不站起身把椅子折起来。这些杯子用绸布包着,上下仔细地裹着旧报纸。他们为我斟了酒,我说了声这酒非常好,这使男主人感到放心,显得比较自在。他系上松开的围巾,开始对我们谈到他自己,谈他的过去,谈他的职业。他是个拍卖估价人。他的太太祖籍尼姆。他们是在撒丁岛的埃斯梅达海滩上相遇的。这次他们之所以决定搬家是因为他们在巴黎住的时间太长了。他们需要的是退隐,纯洁的空气和田野风光。(他已经在想象:清晨醒来听到的是莺啼鸟啭之声,这个念头令他兴奋不已)。因为今年年底他就要退休了,他们决定去诺曼底定居,住在一座略加翻修的农庄里。这样的前景使他十分高兴。他可以在那里钓鱼、打猎、修修补补。他还将写一部小说。你会有花园吗?我问他,目的是避免他接着对我讲述小说的主题、情节的曲曲折折、翻翻复复。一个很大的花园,他答道,几乎有公园那么大。我们可以在林下灌木丛里散步,布列吉特,是吗?布列吉特表示同意,她对我们笑了笑,并建议我们吃橄榄。她把碗搁在箱子上,转身问我是干什么职业的。我?我说。因为我接下来不作声,爱德蒙松就代我作了回答。当他们知道我是研究人员之后,他们很高兴,并开始轮流地询问我的工作,还发表他们的看法和意见。他们兴致勃勃地讲着,想要说服我,并为我出主意。他们说,要是换了他们,一定会采取另一种不同的做法。我把橄榄核吐在我的掌心里,点头表示同意,但并不真正听他们的。当他们说我那篇论文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