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他进行报复;而不应该对写这封忏悔信的他进行报复。也许,你最初在他身上看到过的那些高贵品质,最终并未丧失,而且到头来还是在他身上占了上风。”
“你倒是挺会宽慰人的。”
“我觉得我说的是实在话。写这封信的人,并非言不由衷。他在受自己良心的折磨。”
“他折磨的人够多的了,他自己也该受一受折磨。他是我见到的心地最最残忍的人。可是,从表面看,他却完全是另一种人,显得那么有抱负。到头来我才知道他有的是什么抱负!”
诺勒打断她的话说:“妈,他后来转变了。你就是促成他转变的一个因素。到了他一生的后期,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能致力于赎回他既往的罪孽。他在信上说,‘有罪就该赎罪’。你不妨想一想,他们三个人是怎么想方设法来赎罪的啊!”
“我没有忘记这一点,也理解这一点,我也没忘记他曾经说过的一些话。我还能想象出,他用什么样的表情来说这些话;不过,他只是在年轻的时候才说过那些话。那时候他有远大抱负,身边还有一个非常年轻而且狂放不羁的女孩子跟着他。”说到这里,爱新停顿了一下;然后又朗声地问诺勒:“你把他的信给我看是什么意思?你把全部这些信件、文书带回来是什么用意?”
“我这样做是因为我已下了决心照他信上的要求做:也就是说,我要关闭我的公司,出门在外面跑一段时间,最后还得在瑞士工作几个月。日内瓦的那个人说过,我若不向你说明这些情况,你是不会同意我这么做的。他担心你早晚会听到些风言风语,我如不事先向你说明,说不定你就会做出一些冒失的事情来。”
爱新接口问道:“你怕我会做出有损于你的冒失事情吗?”
“我担心是这样。日内瓦那个人觉得你不是不可能这样做的。他说,你对往事是不可能忘怀的。他原话是,‘永不可磨灭地刻在’你的脑海中。”
她也随声说:“是‘永不可磨灭’!”
“他的意见是:这笔巨款有受法律追究的可能的。所以,最好是遵照信上提的办法来处置它;也就是说,拿它来赎罪。”
“他的这个意见也许是对的。要能按照信上的办法去做当然好。这个罪早就该赎了。不过,照我过去的体会,凡是和海因列希沾边的事,到头来,不是毫无价值,就是荒谬绝伦。”爱新突然收住话头,脸上表情也突然紧张了,接着她又说:“只有你,虽是他儿子,但是个例外。还有日内瓦这件事,大概也可以算是个例外。”
诺勒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母亲跟前,搂住她的肩膀,使她靠在他身上。他说:“日内瓦那个人说,你这个人不可思议。你真是这样的。”
爱新猛地将身体向后一闪,问道:“你说我什么?‘不可思议’?”
“对!”
她轻声地说:“他准是恩斯特·曼弗拉第。”
诺勒问道:“你认识他?”
“在很多很多年以前。这么说,他现在还活着?”
诺勒不直接答复她的问话,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是他说你‘不可思议’?”
“那是在一个暑天的下午。在柏林。他当时也在那儿。是他帮咱们母子俩逃出柏林的。他把咱俩送上飞机,还给了我钱。唉!”她推开儿子的双手,站起来在房间里踱步。然后定到书桌前,她又说:“就在那天下午,在飞机上,他说我‘不可思议’。当时他说,德国人会跟踪找我的,也就是要跟踪找我和你的。他还说,他要尽他的力量救我。他教我遇害该怎么办,见人该怎么说话。一个不起眼的银行小职员,在那天下午竟成了我的大救星。一转眼,就这么多年了……”
诺勒看着母亲,感到惊异之至。他问道,“这些往事他怎么一个字也不提起,一个字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