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坚定不移的推动者
么事?她想着。她不必去见他,她已经很多年没见到他了。
她坐在那里看着地上的报纸,别去读,她想,别去看。不过那张脸,她心想,没有改变。当一切都不复存在,面孔怎么能够依然如故呢?她但愿他们没有抓到一张他笑着的照片。那种笑容是不属于报纸的。那是一个可以洞察、知晓和创造存在的光辉的人所拥有的笑容,是一个才华出众的聪明头脑所拥有的那种愚弄、挑衅的笑容。别去读它,她想着,别在现在——别在这样的音乐里——哦,别在这样的音乐里!
她抓起报纸,打开了它。
报道上讲,弗兰西斯科·德安孔尼亚在他下榻的韦恩·福克兰酒店的套间接受了报界的采访。他说他来到纽约有两个重要的原因:一位在幼兽俱乐部衣帽间工作的女孩,以及第三大道上牟氏糕点房的肝泥香肠。他对马上要开庭的吉尔伯特·维尔夫妇的离婚案无话可说。几个月前,有着贵族血统和非凡美貌的维尔夫人向她那位有名的年轻丈夫开了一枪,并公开宣称,她希望甩掉他是为了她的情人,弗兰西斯科·德安孔尼亚。她向媒体透露了她秘密约会的细节,包括她曾在安第斯山的德安孔尼亚别墅度过了去年的新年前夜。她的丈夫大难不死,已经起诉离婚。而她也提出了诉讼,要求分得她丈夫万贯家财的一半,并要求她丈夫交代自己的私生活,因为据她说,与之相比,她的这点事就显得很无辜了。最近几个星期,所有这些都已经被报纸炒得沸沸扬扬,但记者提问时,德安孔尼亚先生对此却不置可否。他们问他是否会否认维尔夫人所说的那些事情,他回答道,“我从不否认任何事。”记者们对他忽然造访纽约大为惊讶,他们想,在这桩丑闻即将登上头版、造成轰动的当口,他是不会希望亲临此地的。但他们错了。弗兰西斯科·德安孔尼亚为他到来的原因又加上了一个注解,“我想亲眼看看这出闹剧。”
达格妮听凭报纸滑落到地板上,她弯着腰,头埋在手臂里,一动不动地这样坐着,但垂到她膝盖处的缕缕头发,却在不时地突然颤动。
哈利壮丽的音乐继续充斥着整个房间,穿透窗户的玻璃,飘扬到城市上空。她倾听着这音乐,这是她的追问,她的叫喊。
詹姆斯·塔格特环顾着他的公寓,不知道此时是什么时间,却懒得去找自己的手表。他穿着起皱的睡衣,坐在扶手椅里,光着脚,找拖鞋实在是太麻烦了。光线从灰蒙蒙的空中照进窗户,刺激着他依然蒙胧的睡眼。他感到了脑袋里面那块讨厌的沉重,即将要发作成头痛。他有点恼怒,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跑到了起居室,哦,对了,他记起来了,是来看时间的。
他把身体挪到扶手椅的一边,瞧见了远处楼顶的大钟,现在是中午十二时二十分。
从卧室开着的门那边,他听到了贝蒂·波普在浴室里刷牙的声音。她的腰带和其他的衣服都散落在椅子旁边的地板上。腰带的粉色已经褪淡,上面的橡胶绳也裂开了。
“你快点,好不好?”他不耐烦地喊道,“我得穿衣服了。”
她没应声,她没关浴室的门,他可以听到漱口的声音。
我为什么要干这种事?他想到了昨晚,可是,寻找答案实在是太麻烦了。
贝蒂·波普拖着一件绸子的、带紫黄格的丑角一样的睡衣,慢腾腾地走进起居室。塔格特想道,她穿睡衣可真难看,还是穿着骑马服、在报纸的社会版里的照片要好看得多。她是那种瘦长的女人,全身的骨头和松散的关节活动起来都不流畅。她长相平平,面色不佳,脸上带着一种显贵家庭才有的颐指气使的无礼。
“噢,嗨!”她伸展着身体,随口说道,“吉姆,你的指甲钳呢?我要修一修脚趾甲。”
“不知道。我现在头疼,你回家去弄吧。”
“你看上去情绪不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