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他们周围的废墟堆中,有一面斜坡出现塌方,碎砖破瓦一阵哗啦啦地滑动落下。灰尘翻滚,冲入天空。莫斯卡觉得双脚正陷进这不牢靠的土地中,于是他移动一下脚步。他说:“我需要一些青霉素和可待因或吗啡。您清楚海莲的那颗牙齿,她现在确实病得厉害。”他局促不安地稍停片刻。“我今天就要吗啡,她疼得受不住啦,您要多少钱我都给。”
耶金抱起女儿开始翻越废墟堆,莫斯卡紧跟在他身旁。“这事很难办,”耶金说道。然而他已胸有成竹;靠这笔收入,他可提前三个月去瑞士。“价格高的惊人。”
莫斯卡停下来,尽管早晨的太阳还不是烈日炎炎,耶金却看到他脸上已开始大汗淋漓。在这张脸上,耶金还看到一种如释重负的表情。
“岂有此理!”莫斯卡说,“你不能出尔反尔地以此来恐吓我。其实,我并不在乎付多少钱,你可以随便敲我的竹杠,但我今晚就得拿到麻醉剂。”
他们站在最后一堆废墟上,面对城市未被完全破坏的部分。耶金居住的教堂就在这里。“午夜到我这里来,”耶金说。“晚上不能来,只有我女儿一人在家,而且她病得很厉害,绝不可再受到惊吓。”他期待着莫斯卡作出同情的表示。可是没有反应。他感到一阵恼怒,悲哀。这个美国人如此关心他的情妇,为什么不带她去美国或安全的地方?莫斯卡能够为他所爱的人做到他不可能为他女儿做到的事也大大增加了耶金的痛苦。于是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要是你午夜之前来,我绝不会帮助你。”
莫斯卡站在这个废墟堆的最高点,注视着沿坡滑下的耶金和他怀里抱的孩子。他在耶金身后大喊:“不要忘记,拿到麻醉剂要多少钱就付多少。”耶金转过脸,点点头。他怀里抱的孩子直直地仰视着这秋季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