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南非旅程
了油锅,但又掉进了火坑。只不过没有火,代替它的是一座寒风凛冽的地狱。温度达到零下30度。我们用纸包上脚再穿到靴子里,但靴子和大衣都不足以抵挡寒冷。两天以后,我们就非常虚弱而且到了绝望的边缘。
隔一天的夜里,我们躲在一个破棚子里睡觉,突然被人粗暴地捅醒了。我们以为是德国鬼子。由于我会南非语,也能听懂几个德语词,但他们说的不是德语。他们是波兰人。我们被一些波兰游击队发现了。他们走到跟前,把我们当成掉队的德国鬼子,想打死我们。但是,我拼命地叫喊,说我们是英国人,他们中间有一个人好像懂英语。
看来,布雷斯劳和拉姆斯道夫城镇里大多数居民是德国民族,但农民却都是波兰人。由于俄国人的逼近,不少农民都进入树林中阻截德军的退却。有两种游击队:共产党的和基督教的。我们很侥幸,抓住我们的是基督教抵抗力量。我们一冬天都跟他们在一起。东边,俄国人的炮声隆隆,越来越近。后来,在一月份,我的同志得了肺炎,我千方百计地护理他,使他渡过难关,但由于没有抗生素,他死了,埋葬在森林中。
普雷斯顿狼吞虎咽地吃着三明治,呷着咖啡。他看到,只剩下几页了。
1945年3月,俄国军队突然出现在我们附近。我们在森林里听到他们的大炮顺着大路轰轰隆隆地向西开去。波兰人宁肯困在森林中,但我却忍受不住了。他们给我指点了走出森林的道路,一天上午,我踉踉跄跄地走出森林,举着双手,向一队俄国士兵投降了。
起初,他们以为我是德国人,差一点儿把我打死。波兰人教会了我用俄语喊“英国人”,我便重复地喊着。他们放下枪,找来一个军官。他并不会说英语,但他检查了一下我的身份识别牌,向他的手下人说了一些什么,他们都笑了。如果我想被送回国,那我就大错而特错了。他们把我交给了内务部人民委员会。
在一个又一个潮湿冰冷的牢房里,我被单独地关了五个月,受尽了残酷的折磨。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审问我,企图使我承认是间谍。我拒绝了他们,他们便把我剥光衣服,扔进牢中。在春末(当时在欧洲战争已经结束,但我并不知道),我的身体开始垮下来,他们便给了我一个地铺和稍好一点儿的食物。当然,按我们南非的标准,那种食物是根本不能吃的。
后来,可能上边传下来什么话,1945年8月,大多数人都死了,他们把我装到卡车上,开出很远,最后,在德国的波茨坦,把我移交给英军。英军对我太好了,我在位于德国比勒菲尔德郊外的部队医院里治疗一个阶段后,便被送到英国。在格拉斯哥以北的基勒恩英军医院又治疗了三个月。最后,于1945年12月,搭乘法兰西号轮船从南安普敦返回开普敦,于今年1月底抵达开普敦。
正是在开普敦,我听说我的父亲——世上惟一的亲人——死去了。这沉痛的消息使我非常忧伤,身体又垮了下来,住进了开普敦的温伯格部队医院,一直住了两个月。
我现在出院了,得到了健康证明书。值此,我申请加入南非外事局。
普雷斯顿合上卷宗,维尔扬抬起了头。
“你看,”这位南非人说,“从那以后,他的工作一直是稳重的,虽然没有惊人的壮举,但也无可非议,熬到一秘。他在国外任过八次职,所有的国家都是坚定地亲西方的。这就不少了。但他是个光棍儿,干这一行是较合适的,只有大使级和部长级才需要有夫人。你仍然认为他在这些工作中有什么地方不对头吗?”
普雷斯顿耸了一下肩膀。
维尔扬靠过来敲着卷宗说:“你看到这些俄国人是怎么对待他的吗?这就是为什么我认为你搞错了,普雷斯顿先生。所以,他喜欢冰淇淋,并且拨错了电话号码,偶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