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他回头看看她,耸了耸肩。“听你吩咐吧。”他开动了车子,在大街上急速奔跑。
“请慢点开,我要感受一番这城市的气氛。”
萨拉热窝是个被围困的城市。市内无水无电,房子正遭到轰炸,与时俱增。防空警报太频繁了,人们已经充耳不闻。城市的上空似乎笼罩着致命的毒气。如果子弹有的放矢,你就在劫难逃。
差不多在每条街道的拐角处都有那么一点可以待人的地方,只见男女老幼在那一带漫步。
“这些都是穆族和克族的难民,”约瓦解释说,“他们想弄到足够的钱买食品。”
到处是猛烈的大火,可是看不到一个消防人员。
“难道就没有消防署?”达娜问。
他耸耸肩表示无可奈何。“有啊,可是他们不敢出门。一旦出门,正好成了塞族狙击手的活靶子。”
波黑刚刚开战的时候,达娜没有看作一回事,直到她在萨拉热窝待了一星期以前,她仍然认为这场战争毫无意义。谁也说不清战争的意义。有人提到大学的一位教授,那是个很知名的历史学家。他受了伤,只好待在家里。达娜决定要找他谈一谈。
约瓦开车来到市里一个古老的街区,教授就住在那里。莫拉迪克·斯塔卡教授满头灰发,身材瘦小,看样子身子能飘浮起来。一颗子弹打穿了他的脊骨,使他瘫痪了。
“谢谢你的来访。”他说,“这些日子我的客人很稀少了。你说要找我谈谈?”
“是的。我打算采访这场战争。”达娜对他说,“可是说实在的,我并不懂得这场战争的原因。”
“亲爱的,原因很简单。波黑战争令人难以理解。几十年来,塞尔维亚人、克罗地亚人以及穆斯林人在领导下和和平平地生活在一起。他们是朋友,是睦邻。他们生活在一起,工作在一起,在一个学校读书,彼此还通婚。”
“现在呢?”
“还是这些朋友,现在却正在彼此折磨,互相残杀。他们之间的仇恨所干出来的事实在令人作呕,我连提都不想提起。”
“我也听说一些。”达娜说。她听说的一些情况简直难以令人置信:一口井里塞满的是血淋淋的人体的睾丸;婴儿受到了强奸和宰割;无辜的村民锁在教堂里,教堂立即着火。
“谁发动了这场战争?”达娜问。
他摇着头。“这要看你问什么人,视情况而定。二战期间,站在盟军一边的数十万塞尔维亚人被站在纳粹一边的克罗地亚人赶走。现在塞尔维亚人要报仇雪恨。他们把国家当人质,残酷无情:仅仅在萨拉热窝就发射了二十多万颗子弹,至少有一万人丧生,六万多人受伤。对于这场血腥屠杀,波黑人要共同承担责任,不想参战的人被迫参战。谁也不信任谁。他们唯有仇恨。现在我们只有让大火蔓延,火上加油的便是无辜者的尸体。”
这天下午,达娜回到了旅店。本·阿尔贝特逊在等她,并且告诉她说,他已经得到了消息:当天下午六点,他们可以得到转播车以及卫星转播时间。
“我找到了转播的理想的地方,”沃利·纽曼对她说,“广场那儿有座天主教堂,一所清真寺,一座新教教堂,还有一座犹太教堂,彼此都集中在一个街区内。这些建筑全都遭到了炸毁。你可以写一份报道,报道彼此有着相同的仇恨,以及给生活在这儿的人民造成的影响,人们并不想参战,而迫不得已被卷了进去。”
达娜连连点头,心情很激动。“太好了。晚饭时再见,我工作去了。”她直奔自己的房间。
当天晚上六点,达娜、沃利和本都来到广场,这儿正是那些遭到炸毁的教堂所在地。沃利已经用三角架支起了电视摄像机,本在等华盛顿的信息。以证实卫星信号正常。她突然感到高兴,因为她穿了防弹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