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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夕颜
夕颜的身体已经完全冷却,渐渐不象人样了。右近早已吓昏,此时突然觉醒过来,便号啕大哭。源氏公子想起了从前某大臣南殿驱鬼的故事,精神就振作起来,对右近说:ldquo;现在虽然好象断气了,可是不会就此死去。夜里哭声会惊动人,你静些吧。rdquo;他制止了右近号哭。然而这件事太突如其来,他自己也茫然不知所措。

    太政大臣藤原忠平暗夜在紫宸殿(即南殿)的御帐后面走过,有鬼握住了他的佩刀的鞘尾,他就拔出刀来斩鬼,鬼向丑寅方向逃走了。事见历史故事《大镜》所载。

    终于叫了那个武上来,对他说:ldquo;这里出了怪事:妖魔把人迷住,痛苦得很。你赶快派个使者到惟光大夫住的地方去,叫他马上到这里来。再秘密地告诉他:他的哥哥阿阇梨如果在他家,叫他带他同来。他母亲知道了也许要责问,所以不可大声说话。因为这尼姑是不赞许这种秘密行为的。rdquo;他嘴上侃侃而谈,其实胸中充塞了悲痛之情。这个人的死去非常可哀,加之这环境的凄惨难于言喻。

    时候已过夜半,风渐渐紧起来。茂密的松林发出凄惨的啸声。怪鸟作出枯嘎的叫声,这大概就是猫头鹰吧。源氏公子想来想去,四周渺若烟云,全无声息。ldquo;我为什么到这种荒僻地方来投宿呢?rdquo; 他心中后悔,然而无法挽救了。右近已经不省人事,紧紧地偎在源氏公子身旁,浑身发抖,竟象要抖死了。源氏公子想:ldquo;难道这个人也不中用了?rdquo;他只是茫茫然地把右近紧紧抱住。此时这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象人,然而一点办法也想不出来。灯光忽明忽暗,仿佛在眨眼,凄凉地照映着正屋边的屏风和室内各个角落。背后似乎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正在走近来,源氏公子想:ldquo;惟光早点来才好。rdquo;然而这惟光浮踪浪迹,宿所无定,使者东寻西找,一直找到天亮。这一段时间在源氏公子看来仿佛过了千夜。好容易听见远方鸡鸣。源氏公子回肠百转地思量:ldquo;我前世作了什么孽,今世消受这性命攸关的忧患呢?罪由心生,这是我在色情上犯了这逆天背理、无可辩解的罪过所得的报应,故尔发生这罕有其例的横事吧。无论怎样秘密,既有其事,终难隐藏。宫中自不必说,世人闻知,亦必群起指责,我就被世间轻薄少年当作话柄了。想不到我在今日博得了一个愚痴的恶名!rdquo;

    好容易惟光大夫来了。此人一向朝朝夜夜侍侯在侧,偏偏今宵不来,而且找也不易找到,源氏公子觉得可恶。然而见了面,又觉得想说的话没有勇气说出,一时默默无言。右近看看惟光的模样,察知他是最初的拉拢者,便哭起来。源氏公子也忍不住了。他本来自命为唯一健全的人,所以抱着右近。现在一见惟光来到,透了一口气,悲痛之情涌上心来,便放声大哭,一时难于自制。后来镇静下来,对惟光说,ldquo;这里出了怪事!恐怖之状不是用惊吓等字眼所能表达的,听说逢到这种急变时,诵经可以驱除恶魔,我想赶快照办,祈求佛佑,让她重生。我要阿阇梨也一起来,怎么样了?rdquo;惟光回答道:ldquo;阿阇梨昨天已经回比壑山去了hellip;hellip;这件事真是奇怪之极,小姐是否近来有病?rdquo;源氏公子哭道:ldquo;一向很好,并没有病。rdquo;他这哭诉的姿态哀怨动人,惟光看了不胜悲戚,也呜呜地哭了起来。

    归根到底,只有年事较长、见多识广、阅历丰富的人,逢到紧急关头才有办法。现在源氏公子和惟光大夫都是年轻人,这时候毫无主意了。还是惟光强些,他说:ldquo;这件事给这宅院里的人知道了,不当稳便。这个守院人原是可靠的,但他的家眷也住在这里,他们知道了一定会泄露出去。所以我们首先要离开这宅院。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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