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与外
之前小牧归来时,又将叫阿通的一个不明身世且像个流浪儿一样的少女从战场拾回,还打算将其安置在二之丸或三之丸中。
“您做出如此不检点之事,无论您怎么命我约束大奥,我也无法担任。要将一个路旁的流浪少女带进城中,我实在难以理解。”
宁子如此抗议,连老母亲也一起责难秀吉。
秀吉对这二人是绝对服从主义。家庭中的男人,不管他处于一个多么有权威的位置上,另一方面也会有一种想要被人斥责,希望有人能让向他只是点头称是的相反的本能。
不管怎样,秀吉如今正走在男人四十九岁的盛年期,外有在小牧的决定天下的大战,内部闺门政治之上也极尽繁忙。一个单独的个体竟能将非凡与平凡,大度与细心,舞台亮相与赤裸现身清晰地分别对待,以旺盛的生命力不知疲倦地度过每日。
“哎呀哎呀,看着狂言舞蹈觉得有趣,亲自上台一试,别说有趣,真可谓痛苦啊。哎,真是难啊。”
秀吉不知何时绕到了母亲和宁子夫人的身后,将人们的喝彩声置之于后,从台上撤了下来。他似乎还未完全散去舞台的余热,道:“宁子,今晚就在你屋中再娱乐一会儿吧。多准备点佳肴吧。”
能乐狂言一结束,四下灯火亮起,邀来的客人都各自往三之丸、二之丸散去。
秀吉带着一大群吹笛打鼓的乐师和狂言师们拥向了宁子的房间。老母说累了回到了自己的房中,就只剩下亲密无间的夫妇和戏曲演员了。
宁子平日里便对这些包括佣人在内的下边人颇为照顾。尤其像今日这样的宴会后,她又来犒劳他们,欢欣地看着众人随性地互斟酒盏,胡乱闲聊。
从刚才起秀吉便呆呆地置身一旁,妻子宁子不管不问,其他人也无一靠近过来,他看起来有点儿微微不悦。
“宁子,也给我斟一杯酒吧。”
“您要离开了吗?”
“不让喝酒吗?那我为何来你这里?”
“但母亲大人说了,明后日你又将下行小牧,吩咐我出征前务必要像往常那样替您的脚三里和腰部施炙。”
“什么,要给我施炙?”
“战场还是秋季残暑,母亲大人担心您喝了不干净的水会弄坏身子……好了,来施炙吧。酒之后再为您斟。”
“说什么呢,我不施炙!”
“即便您不乐意,但这是母亲大人的吩咐。”
“就因为这样我才总是不来你这儿。就连白天见了我在舞台上的表演也不笑一下,就只有你一脸正经。”
“我生来如此,即便您命我变得和其他漂亮小姐一样也不可能。”
宁子微微发怒。然后,想起了自己还是茶茶这个年纪,丈夫也还是二十六七的藤吉郎时候的事,眼中忽然泛起了忆怀的泪水。
“哎呀!”秀吉夸张地窥视妻子生气的脸,道:“你在哭吗?喂,为何哭呢?”
“不知道!”
见宁子侧过脸,秀吉也移动膝盖转向她,禁不住一脸的好笑道:“难道是因为我又要出征感到寂寞吗?”
“您说什么啊!自侍奉信长大人以来,美浓、姊川合战,还有去往中国的长征,长期以来,您有几日是在家中呢?”
“所以即便你讨厌战争,但在世间平定之前都无可奈何。若信长大人不曾遭遇不测,我现在大概还能归隐至某座乡下城池,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您说的话太难听了,男人的这种心情宁子很明白。”
“我也很明白女人的心。”
“您总是这样巧言戏谑于我。宁子并非和世间女子一样出于嫉妒而说的。”
“所有妻子都这么说。”
“请您认真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