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说什么?”他把身体弯得更低,以便听清模糊不清的答话。“你应该回家睡觉去,小孩子晚上不要出门,你会冻坏的!把手给我,像个男子汉那样跳起来!你住在哪里?”
他抓住那个小孩的胳膊,把他举了起来。结果那个孩子尖叫一声,赶紧缩回身体。
“怎么回事?”牛虻问道,跪在人行道上。“噢!夫人,瞧这儿!”
那个孩子的肩膀和外套都沾着血。
“告诉我出了什么事了?”牛虻继续带着亲切的口吻问道。
“不是摔了一交,对吗?不对?有人打了你吗?我想也是!是谁?”
“我叔叔。”
“啊,是这样!什么时候?”
“今天早上。他喝醉了酒,我、我――”
“然后你碍了他的事――对吗?小家伙,别人喝醉酒时,你就不该妨碍他们。他们可不喜欢。夫人,我们拿这个小孩怎么办呢?孩子,到亮处来。让我看看你的肩膀。把胳膊搁在我的脖子上,我不会伤害你的。这就对了。”
他用双手抱起那个男孩,过了街道,把他放在石栏杆上。
然后他拿出了一把小刀,熟练地割开捅破的袖子。那个小孩把头伏在他的胸前,琼玛则扶着那只受伤的胳膊。肩膀已经肿了起来,胳膊上有一道很深的刀伤。
“给你这个小孩这么一刀,太不像话了。”牛虻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帕扎在伤口的周围,防止外套蹭疼伤口。“他用什么干的?”
“铁锹。我请他给一个索尔多,想去拐角的那家店里买点米粥,然后他就用铁锹打了我。”
牛虻不寒而栗。“哎!”他轻声说道,“小家伙,打疼了吧?”
“他用铁锹打了我――我就跑开了――我就跑开了――因为他打我。”
“然后你就一直四处游荡,饭也没吃?”
那个小孩没有回答,开始痛哭起来。牛虻把他从栏杆上抱了下来。
“行了,行了!马上就没事了。我想知道哪儿才能找到一辆马车。恐怕马车全都等在剧院门口,今晚那里可有一场盛大的演出。对不起,夫人,拖累你了。但是――”
“我倒愿意和你一起去。你也许需要帮忙。你看你能把他抱到那儿吗?他很重吗?”
“噢,我能行的,谢谢你。”
他们在剧院门口只发现了几辆马车,它们全都坐了人。演出已经结束,大多数的观众都走了。张贴的海报醒目地印着绮达的名字,她就在芭蕾舞剧中演出。牛虻请琼玛等他一会儿,随后走到演员出口处,跟一位侍者搭上了话。
“莱尼小姐走了吗?”
“没有,先生。”那人回答。看到一位衣着考究的绅士抱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街头小孩,他感到有些迷惑不解。“我看莱尼小姐就要出来了,她的马车正在等她。对,她来了。”
绮达走下了楼梯,倚偎着一位青年骑兵军官的胳膊。她显得绰约多姿,大红的丝绒披风罩着晚礼服,一把用鸵鸟羽毛编织的大扇子挂在腰间。她在出口处停下了脚步,从那位军官的胳膊里抽出了手,一脸惊喜地走到牛虻面前。
“费利斯!”她小声地叫道。“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在街上捡到了这个小孩。他受了伤,饿着肚子。我想尽快把他带回去。哪儿都找不到马车,所以我想借用你的马车。”
“费利斯!不要把一个讨厌的叫化子带进你的屋子!找个警察来,让他把他带到收容所去,或者什么合适他的地方去。你不能把城里所有的乞丐――”
“他受了伤,”牛虻重复了一遍,“如果必须把他送到收容所去,可以明天送嘛,但是首先我必须照顾他,给他吃点东西。”
绮达做出一个表示厌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