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人。他们特别会号哭。我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我会受不了的,我的心会碎的。”不远传来一阵祷告的声音,从吟涌到歌唱,有人
领有人和,忽决忽慢,时起时落。忽然有个女人的哭诉声越来越高,另一个女声和
一个男声跟了上来,都象野兽在嚎叫。妈听得心里发慌,罗撒香低声哭泣起来。奶
奶起先随着那嚎叫声呜呜哀哭,然后深深叹了口气,呼吸渐渐平稳,睡着了。妈有
点儿内疚,对罗撒香说:“也许我对不起那些好人。奶奶睡着了,你也躺下歇歇。”
她俩在奶奶身边躺下。
一个男人的声音把妈在迷迷糊糊中吵醒。妈连忙坐起来,只见一个身穿制服,
腰带上挂着手枪的警察把身子探进帐篷来。
妈问:“你要干吗,先生?”警察问:“谁住这儿?”“这会儿只有祖孙三代
三个女人,男人们到河里洗澡去了。”“你们打哪儿来?”“俄克拉何马。”“你
们不能耽在这儿。”“我们今晚打算过沙漠,就要走的。”“那好。要是明天你们
还在这儿,我就要把你们统统抓起来。”妈气得脸色铁青,慢慢站起来,从炊具箱
里取了只长柄的铁锅,说:“先生,你穿着制服,还带着枪。你要问我打哪儿来,
该小声点!”她举起铁锅就向那人冲去。那人拔出手枪。妈说:“开枪吧,想吓唬
女人!亏得男人都不在这儿,他们会把你揍成肉酱的。要是在我们家乡,你可得当
心点!”那人退后两步说:“这儿不是你们的家乡,这儿是加利福尼亚。我们不欢
迎你们这些讨厌的俄克佬。要是明天还在这儿,我准把你们抓起来!”他转身去另
一个帐篷。
妈惶惑地低声说:“俄克佬?俄克佬。”她让露西把汤姆从河边叫回来。
汤姆问:“什么事,妈?”“我很担心。警察来过了,说我们不能耽在这儿。
我伯他跟你谈话,只伯你会揍他。”“我干吗要揍警察?”妈微微一笑,“他
说话那神气真可恶,我都差点儿揍他。”汤姆哈哈大笑,抓性妈的臂膀使劲摇了几
下,“妈,我只知道你是挺和善的,现在怎么变了?上回你拿铁扳手对付我们,这
会儿又要动手揍警察,真是个泼辣的老太婆。”迟疑了一会,妈说:“汤姆,那警
察叫我们俄克佬,他说不欢迎我们这些讨厌的俄克佬耽在这儿。”“我想象得出他
那副神气,”汤姆沉思了一会,又说:“妈,你说我是个坏蛋吗?该再关起来吗?”
“妈问:“问这干吗?”“我恨不得给那警察一拳。”妈开心地笑了,“我不是差
点请他吃铁锅吗?”然后把警察要他们当夜就走的话告诉了汤姆。
汤姆很不自在地说:“妈,告诉你一件事,诺亚顺河往下游去了,他不肯跟咱
们一块儿走了。”过了好一会儿,妈才明白汤姆的话,问:“为什么?”“他说他
是不得已,非留在这儿不可。”“他吃什么呢?”“他说捉鱼吃。”沉默了许久,
妈说:“一家人要拆散了。真不知道怎么好。唉,唉!我不能往下想了。”汤姆望
见露西和温菲尔德就在附近,让露西到河边去时家里人,又让温菲尔德去告诉威尔
逊夫妇说就要动身。男人们回来,知道警察来过了,又知道了诺亚的事,爸直责备
自己:“全怪我,全是我的过错。”威尔逊走来告别。“我们走不成了。绥莉病了,
过沙漠只怕活不成,她得休息休息。”汤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