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民
“十三 ,……十四 .……热得受不了!这么热的天气,坐在长凳上晒太阳,真得是铁打的人才成!十五 .”
头一局打完,跟着打第二局,第二局完了又打第三局。
……芬克斯输了,渐渐染上赌博的狂热,忘掉女子中学地下室那堵裂开缝的墙壁了。里亚希凯甫斯基一面打牌,一面不时观看两个市民。他看见两人畅快地谈了一阵,走进敞开的院门,穿过肮脏的院子,在一棵白杨的淡淡的树荫下坐下来。
到十二点多钟,有个露出棕褐色小腿肚的胖厨娘,在他们面前铺开一块象婴儿被单一样布满棕色斑点的布,端来午饭。他们用木调羹舀着吃,不住地赶苍蝇,同时继续谈话。
“鬼才知道是怎么回事!”里亚希凯甫斯基愤慨地说。“我很高兴,幸好我没有武器或者枪支,要不然我就会开枪打死这些乏货。我有四张王子——十四 .您拿牌。……真的,我的小腿肚子甚至不住抽筋哩。我一看到这种混蛋就不能不冒火!”
“您不要激动,这对您有害。”
“求上帝怜恤吧,这种事就连石头都会忍无可忍!”
穿蓝色裤子的市民吃饱了饭,浑身无力,软绵绵的,再加上懒散和吃得过饱,脚步踉跄,穿过街道,回到自己门口,衰弱地往长凳上一坐。他在睡意和蚊子的袭击下挣扎着,无精打采地往四下里张望,仿佛随时等着自己咽气似的。他这种孤苦伶仃的样子弄得里亚希凯甫斯基完全忍不下去了。这个波兰人就把身子探出窗外,口沫横飞地对他嚷道:“你吃胀了?嘿,小心肝!小宝贝儿!他撑饱了肚子,如今不知道该拿他的胃怎么办才好!你走开吧,该死的,别让我再看见你!滚开!”
那个市民不痛快地瞧着里亚希凯甫斯基,却没有答话,光是动一动手指头。这时候有个他认得的学生背着书包,走过他面前。市民拦住他,想了很久该问他什么话,然后问道:“哦,怎么样?”
“没什么。”
“怎么叫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呀。”
“哦。……哪一门功课最难?”
“那要看是问谁了,”学生耸耸肩膀说。
“哦……碍…树这个词在拉丁文里怎么说?”
“ Arbour.”
“嘿。……原来什么都得懂,”蓝色裤子叹道。“什么都得学呀。……了不起,了不起!你妈身体好吗?”
“挺好,谢谢您。”
“哦……好,你走吧。”
芬克斯输掉两卢布,想起女子中学,吓了一跳。
“天呐,已经三点了!”他嚷道。“可是我怎么还在您这儿坐着不走呢!再见,我要跑了!”
“您就顺便在我这儿吃午饭吧,吃完再走,”里亚希凯甫斯基说。“您来得及的。”
芬克斯就留下来,不过有个条件:吃午饭不能超过十分钟。可是等他吃完午饭,在一张长沙发上坐了大约五分钟,想着那面裂缝的墙,他就坚决地把头放到枕头上,弄得满房间都是带鼻音的尖利哨声了。他睡觉的时候,不赞成午睡的里亚希凯甫斯基坐在窗前,瞧着正在打盹的市民,唠叨说:“哼,狗养的!你怎么没有活活懒死!一点活儿也不干,精神方面和智力方面的爱好也一点都没有,只知道鬼混。……讨厌东西。呸!”
六点钟,芬克斯醒过来。
“到女子中学去已经来不及了,”他伸个懒腰说。“只好明天再去,那么现在……我把输的钱赢回来,怎么样?再来一 局。……”九点多钟,里亚希凯甫斯基送客出门,对客人的背影看了很久,唠叨说:“该死的,在这儿坐了整整一天,什么事也没干。……光知道白拿薪水,见他的鬼。……这个日耳曼猪猡。……”他看一眼窗外,可是市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