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虎-1
怕那个不明真相的东西——也就是说,怕支配啰喀的星星。”
“我可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么说就明白了吧:啰喀没有受我的影响。可我不知不觉地却受了他的影响。”
“那是因为你的敏感性……”
“你听我说,才不是敏感性的问题呢。啰喀一向安于做唯独他能胜任的工作。然而我老是焦躁。从啰喀看来也许只是一步之差。然而依我看来却是十英里之差。”
“可您的《英雄曲》……”
库拉巴喀那对眯缝眼儿眯得更细了,他恶狠狠地瞪着拉卟道:“别说啦。你懂什么?我比那些对啰喀低声下气的狗才们要了解他。”
“你别那么激动。”
“谁愿意激动呢……我总是这么想:冥冥之中仿佛有谁为了嘲弄我库拉巴喀,在把啰喀摆在我前面。哲学家马咯尽管成天在彩色玻璃灯笼下读古书,对这种事却了如指掌。”
“为什么呢?”
“你看看马咯最近写的《傻子的话》这本书吧……”
库拉巴喀递给我——或者毋宁说是丢给我一本书。然后抱着胳膊粗声粗气地说了句:“那么今天就告辞啦。”
我决定跟垂头丧气的拉卟一道再度去逛马路。熙熙攘攘的大街两侧,成行的山毛榉树的树阴下依然是鳞次栉比的形形色色的商店。我们默默地漫步着。这时蓄着长发的诗人托喀踱过来了。
托喀一看见我们,就从肚袋里掏出手绢,一遍又一遍地揩额头,说道:“啊,好久不见了。我今天打算去找库拉巴喀,我已经多日没见到他啦……”
我怕这两位艺术家会吵架,就委婉地向托喀说明库拉巴喀的情绪多么坏。
“是吗?那就算了。库拉巴喀有神经衰弱的毛病。……这两三个星期,我也失眠,苦恼得很。”
“你跟我们一道散散步怎么样?”
“不,今天失陪啦。哎呀!”
托喀喊罢,紧紧地抓住我的胳膊,而且他浑身冒着冷汗。
“你怎么啦?”
“怎么啦?”
“我觉得有一只绿色的猴子从那辆汽车的窗口伸出脑袋似的。”
我有些替他担心,就劝他去请医生查喀瞧瞧。可是不管怎么劝,托喀也不同意,而且还满腹狐疑地打量我们俩,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我决不是无政府主义者。这一点请千万不要忘记。——那么,再见。我绝不去找查喀!”
我们呆呆地伫立在那里,目送着托喀的后影。我们——不,学生拉卟已经不在我身边了,不知什么工夫,他已叉开腿站在马路当中,弯身从胯下观看川流不息的汽车和水虎。
我只当这个水虎也发疯了,就急忙把他拽起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干什么?”
拉卟揉揉眼睛,镇静得出奇地回答说:“晤,我太苦闷了,所以倒转过来看看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可还是一样啊。”
十一
以下是哲学家马咯所写的《傻子的话》里的几段:傻子总认为除了自己以外谁都是傻子。
我们之所以爱大自然,说不定是因为大自然既不憎恨也不嫉妒我们。
最明智的生活方式是既蔑视一个时代的风尚,在生活中又丝毫不违背它。
我们最想引为自豪的偏偏是我们所没有的东西。
任何人也不反对打破偶像。同时任何人也不反对成为偶像。然而能够安然坐在偶像的台座上的乃是最受神的恩宠者——傻子、坏蛋或英雄。(这一段有库拉巴喀用爪子抓过的道道。)
我们的生活不可缺少的思想,说不定在三千年以前已经枯竭。我们也许只是在旧的柴火上添加新的火焰而已。
我们的一个特点是常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