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结了婚的人(下)
”,于是应当由他把性的知识传授给她。这种微妙的角色给某些男性留下了愉快的印象,而别的目光比较敏锐的男性,则在不安地揣测着在他们与他们未来的配偶之间究竟有多远的距离。在《无知的年龄》一书中,埃迪丝·华顿指出了1870年的一个年轻美国人对他未婚妻所产生的疑虑:
他怀着一种新的敬畏之情,注视着这个他即将成为她的灵魂监护人的年轻人所袒露的前额,严肃的眼睛,天真快活的小嘴。作为他所归属并且所相信的社会制度的产物,这个什么都不懂却什么都期望的年轻姑娘,像个陌生人似的也在注视着他……既然他作为“正派人”,有义务向她隐瞒他的过去,而她作为该出嫁的姑娘,也有义务没有可隐瞒的过去,那么他和她又能相互了解些什么呢?……这位作为精心设计的神秘制度的中心的年轻姑娘,恰恰由于她的坦率和自信,而显得更加不可思议。她坦率,可怜的宝贝,因为她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她自信,因为她不知道有什么该防备的。她的准备不过如此,可是她要在一夜之间被投入人们所含糊地称之为的“严酷现实”中……
但同她短暂的欢娱之后,他认为这种种坦率和天真都是人工制品,又感到沮丧……这是母亲们、姑姨们。
祖母们以及早已死去的女祖宗们所阴谋炮制出来的虚假纯洁,因为她们认为这是他希望得到的,他有权得到的,以便能像压碎雪人那样把它压碎,享受一下他做主人的快感。
今天,这种隔阂并不那么深,因为少女不是非常矫揉造作的人。她知道的比较多,为生活做的准备也比较充分。但她往往仍比丈夫年轻许多。这一点以前没有得到足够的强调:实际上,成熟期不同步的问题,往往被误认为是性征的差异。在许多情况中,女人之所以是孩子,并不是因为她是女人,而是因为她实际上还很年轻。她丈夫及他朋友的沉着冷静令她感到窒息,几乎把她给压垮了。托尔斯泰的妻子索菲娅,在结婚一年以后写道:
他年老了,注意力大集中了;至于我呢,我认为自己还很年轻,总想及时行乐!我不想睡觉,只想发疯似的跳舞,但和谁跳呢?
我周围的气氛是暮气沉沉的,身边每一个人都是年老的。我强迫自己压制年轻人所特有的种种冲动,因为这些冲动在这压抑的环境中的确是太出格了。
至于丈夫,他把妻子看做“婴儿”;她不是他理想中的伙伴,他常常让她感到这一点,使她蒙受耻辱。无疑她在离开家时高兴找到一个新的引路人,但她也希望自已被当做“大人”;她希望仍做一个孩子,也希望自己变成一个女人;一个年龄很大的丈夫,他对待她的态度根本不可能完全令她满意。
然而,即使年龄差别很小,年轻男人与年轻女人的成长有很大的差异,这也仍是实际情况。她来自女性世界,在那里她被教导说,举止要端庄,对女性价值要尊重;而他则是按男性的伦理原则受到训练的。这常常使他们的相互理解变得很困难,用不了多久就会发生冲突。
婚姻通常使妻子依附于丈夫,所以他们的相互关系问题极其尖锐地摆在女性面前。婚姻矛盾,在于它既具有性爱功能,又具有社会功能这个事实:这个矛盾反映在年轻女人心目中的丈夫形象里。他是一个具有男性威望的、注定要代替她父亲的半神,所以是保护人、供养人、老师和指导者;妻子的生存要在他的庇护下展开;他是价值的监护者、真理的创始者和夫妻伦理的维护者。但是,他也是一个她必须与之分享常是可耻的、可笑的、令人讨厌的或不安的,总之是附带的体验的男性;他邀请妻子和他纵欲狂欢,同时他又坚定地领导她走向理想。莫里亚克的《泰丽丝·德斯奎鲁》有一段说明这个问题的描写:
在巴黎的一个傍晚,伯纳德对演出感到震惊,他退出了音乐厅,很引人注目。“只要想想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