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是啊,你走吧,我的心肝。……喏,我这儿有件事要办。……”“你得去!”
妈妈站起来,提高喉咙。
“我不去!”
“你得去!!”妈妈大叫一声,“要是你不去,要是你不肯怜惜你的独生子,那么……”妈妈尖声叫着,摆出发狂的悲剧演员的架式,用手指着门帘。……爸爸顿时发窘,心慌意乱,没来由地哼起歌来,并且赶紧脱下身上的便服。……每逢妈妈对他指着门帘,他老是张口结舌,变成十足的呆子。他让步了。他们就把儿子叫来,要他讲一讲情况。儿子却生气了,皱起眉头,蹙起前额,说是关于算术,他懂得的甚至比老师还多,至于这个世界上只有女学生、富人家的子弟、马屁精才能得五分,那可不能怪他。他哇哇地哭着,把算术教员的住址详详细细说了一遍。爸爸就刮好胡子,拿起梳子理好秃顶上几根头发,打扮得很体面,动身去“怜惜他们的独生子”了。
按照大多数做父亲的惯例,他不经通报就闯进算术教员家里。照这样不经通报而直闯进去,什么事不能看见,什么话不能听见啊!他正好听见教员对他妻子说:“我为你花的钱可真太多了,阿莉雅德娜!……你那些任性的要求,简直没完没了!”他还看见教员太太扑过去,搂住教员的脖子,说道:“你原谅我吧!我倒没为你破费什么,不过我挺看重你呢!”爸爸发现教员太太好看得很,如果她穿戴整齐,倒不会这么迷人了。
“你们好!”他说着,满不在乎地走到那对夫妇跟前,停住脚,把两个鞋后跟碰一下,行了个礼。教员一时间楞住了,教员太太涨红脸,一溜烟跑到隔壁房间里去了。
“对不起,”爸爸含笑开口说,“我,也许,那个……多多少少打搅您了。……这我很明白。……您身体好吗?我荣幸地介绍一下我自己。……您看得明白,我不是庸庸碌碌的人。
……好歹也算是个老军官呢。……哈哈哈!不过您也不用心慌!“
教员先生为顾全礼貌,脸上勉强笑一下,用手指指椅子。
爸爸猛的转过身去,在椅子上坐下。
“我,”他接着说,掏出金怀表来让教员先生开开眼,“我是来找您谈谈的。……嗯,是埃……您,当然,会原谅我。
……要我文绉绉地讲话,我不在行。……我们这班人,您知道,都是无学不术②。哈哈哈。您念过大学吧?“
“是的,念过。”
“原来是这样!……嗯,是埃……今天天气可真暖和埃……您,伊凡·费多雷奇,给我那小儿子批了个两分。……嗯……是埃……不过这也没什么,您知道。……不管是谁,该得什么就得什么。……该给甜头就给点甜头,该给苦头就给点苦头。……嘻嘻嘻!……不过,您要知道,这种事总还是叫人不痛快。难道我儿子不懂算术吗?”
“该怎么跟您说呢?倒不是他不懂,不过,您知道,他不用心。是的,他学得很差。”
“可是为什么他学得差呢?”
教员睁大眼睛。
“什么叫为什么?”他说。“因为他学得差,不用心呗。”
“得了吧,伊凡·费多雷奇!我的儿子用功得很。我自己都陪着他温课呢。……他天天熬夜。……他样样都懂得透。
……哦,有的时候他不免淘气。……不过话说回来,这毕竟是因为年轻。……咱们谁没年轻过呢?我没打搅您吧?“”好说,您这是哪儿的话?……我甚至很感激您呢。……你们这些做父亲的,都是我们教师的贵客。……另一方面,这又表明你们十分信任我们。归根到底,顶要紧的就是信任。“
“当然了。……顶要紧的就是我们不要干预这种事。……那么我儿子不能升到四年级了?”
“是的。要知道,他全年总评,不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