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认识勾瓦林纽伯爵夫妇吗,蒂士塔?”
“我认识彼门塔,少爷,他是伯爵的仆人——管收拾住房和在侍候餐桌的仆人。”
“那,这个托门塔说些什么?”沉默了片刻之后,卡洛斯用一种懒洋洋的声调问道。
“是叫彼门塔,少爷。曼努埃尔?彼门塔。勾瓦林纽先生管他叫罗芒,因为他叫惯了过去那个叫罗芒的仆人。他这样做确实不合适,因为每个人都有权有自己的名字。曼努埃尔就是彼门塔。而彼门塔不喜欢..”巴蒂士塔把盛着温酒、糖罐和香烟的托盘放在枕头边,之后,又接着说彼门塔透露的事情。这位伯爵,你简直无法称他为绅士,且莫说他很讨厌又很小气了。他曾经给过罗芒,就是说给彼门塔,一套切维厄特呢①的浅色服①英国切维厄特丘陵地的羊毛织的呢绒。
装,但这套服装已经墨迹斑斑,破旧不堪了,因为他总爱往腿上和肩膀上擦笔。彼门塔只好把这件礼物扔了。怕爵和夫人感情不和,一次当着彼门塔的面,他们就在餐桌上吵得不可开交,她把一只玻璃杯和一只盘子摔到地上,砸碎了。任何一个女人都会这样做的,因为伯爵不三不四地骂起未,吩叨个没充的时候,真使人无法忍受。吵架总是为了钱。老汤姆逊解钱包带子都解焕了..“谁是老汤姆逊,这个人那么晚还去那儿?”卡洛斯问道,不知不觉地关心起这件事来。
“老汤姆逊就是怕爵夫人的老爹。这位伯爵夫人是波尔图汤姆逊家族的一位小姐。最近汤姆逊先生一个小钱儿都不愿借给他女婿了。因此,有一次——是彼门塔来了之后——伯爵大发雷霆,对他的夫人说,她和她爹应该记住,他们当初是开店铺的,是他使她成了伯爵夫人。对不起,少爷,伯爵夫人在饭桌上就让伯爵拿他的封号见鬼去..这种事儿,彼门塔可看不惯。”
卡洛斯呷了一口酒。有个问题在他嘴边打了个转,但他又拿不准。然后,他反复地想了想这些颇顾脸面的人的孩子气行为:他们竟在吃晚饭时,当着仆人的面打碎盘子,还让祖传的封号见鬼去。他问道:“彼门塔对伯爵夫人怎么看,巴蒂士塔?她自己找些事情消遣吗?”
“我想没有,少爷,不过她的使女,那个苏格兰姑娘,她最清楚。伯爵夫人和她关系这么密切可不怎么好..”屋子里一片寂静。打到玻璃窗上的雨点声更重了。
“另外还有件事,巴蒂士塔,想想看,从我上次给鲁盖尔夫人写信到现在有多久了?”
已蒂士塔从上衣里面的口袋掏出个笔记本,走到灯前,把鼻子上的眼镜正了正,然后慢条斯理地道出了日期:“一月一日:巴黎香榭丽舍大街阿尔贝旅馆,致鲁盖尔夫人的贺年电报。三日:收到兽盖尔夫人打回的贺电,表示了友谊,并宣布她启程赴汉堡。十五日:寄往德国汉堡威廉大街,给鲁盖尔夫人的信。”以后——就没了。少爷已经有五个星期没给鲁盖尔夫人与信了..“我明天一定得给她写封信,”卡洛斯说。
巴蒂士塔记了下来。
接着,在这问催人入眠的静溢的房间里,卡洛斯慢慢地吐着烟,又开口了:“鲁盖尔夫人非常漂亮,你不觉得吗,巴蒂士塔,她是你一生中见过的最美的女人吧!”
老仆人把笔记本放回上衣口袋,颇为自信而毫不犹豫地答道:“鲁盖尔夫人是个长得挺迷人的女人。似是,少爷您要是不见怪,我想说,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是那位夫人,就是那个轻骑兵上校的妻子,在维也纳时她总到饭店里来。”
卡洛斯把烟扔到托盘里,滑进了被窝,完全沉浸在甜蜜的回忆之中,他以过去在“赛拉斯宫”时波希米亚人那种有力的口气,从幸福的内心深处喊着说:“你根本没有审美观点,巴蒂士塔!鲁盖尔夫人是鲁本斯笔下的一名仙女,先生!鲁盖尔夫人就象文艺复兴时代的女神一般光辉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