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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耸耸肩说:
“好看个屁。”
好看个屁!谁教她说这么难听的话的?
罗莎笑了。是多明古斯,多明古斯还说了别的有趣的话..他说,梅朗妮是个无赖..多明古斯真有趣。
于是,卡洛斯提醒她说,一个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又穿着漂亮的衣服,不应该讲那种话..粗鲁的人才那样说话。
“多明古斯不粗鲁,”罗莎非常认真地说。
突然她想起了一件事,就拍着小手在他的膝盖间高兴地跳起来,说:“他给我带来了几只街上卖的那种蛐蛐!多明古斯给我带来了几只蛐蛐..你听了一定高兴!妮妮丝可怕蛐蛐了!不相信吧,晤?我再没见过有比它更胆小的了..”她看了卡洛斯片刻,然后又认真地说:“妈妈太娇它了。真可怜!”
玛丽娅?爱杜亚达这时走了过来,一面轻轻地整理着鬈发。她听说她娇惯了谁,就想知道娇什么人..妮妮丝?可怜的妮妮丝今天早上还挨了打呢!
于是,罗莎又拍着手大笑起来。
“你知道妈妈怎么打它的?”她拉着卡洛斯的袖口大声问。“你知道吗?..装着个粗嗓门..用英语对它说:‘坏狗!丑狗!’”她就这样学着妈妈严肃的口气,举起手指,威胁着妮妮丝。那模样可爱极了。可怜的妮妮丝猜想这确实是在骂它,就羞愧地慢慢走到沙发底下。结果罗莎还不得不去安慰它,两腿跪在老虎皮上,抱着它,用坚定的语气说,它不是一只坏狗,也不丑。她只是学着妈妈早上的样子..“去喂它水去,它该渴了。”玛丽娅?爱杜亚达一面说着一面在那把猩红色椅子上坐下。“叫多明古斯给我们送茶来。”
罗莎和妮妮丝跑着走了。卡洛斯走过来,象通常那样坐在靠近门口那只棱纹布长沙发上。从他们的友情开始以来,在他们之间第一次出现了这样令人难受的沉默。后来,她抱怨起天气太热,一面漫不经心地摊开刺绣布。卡洛斯仍然沉默不语,好象对他来说这一天只有快乐,只有某句话才真正有意义,而这句话就在他的嘴边,可他不敢说出来,甚至担心这句话被猜出,尽管这句话压迫着他的心。
“看来这件刺绣永远完不成了!”看见她那样沉着,全神贯注地她那些毛线上,他终于不耐烦地说。
绣花布摊在她膝上,她眼也没抬地回答他说:“为什么要绣完它?乐趣正是在于不停地绣它,你说对吧?今天绣一针,明天再绣一针,这样不正好和你作伴吗..为什么要急急忙忙地一下子就把事做完呢?”
一层阴影从卡洛斯的脸上掠过。从这几句轻松地谈及刺绣的话里,他感到有一种对他的爱情的沮丧的暗示——随着毛线绣满了绣花布,爱情也渐渐地充满了他的心,这爱情也是那一双白嫩的手同时绣成的。难道,她要把他挽留在那儿,就象刺绣一样,慢慢地拖着,不停地绣着,又总是不完成,把它放在针线篮子里,使她不感到孤独?
他于是激动地对她说:
“并非如此。有些东西只有完成之后才存在,才会给追求它的人以幸福。”
“你说的这个太复杂了,”她红着脸说,“太使人不解了..”“你要我对你说得更明白点儿吗?”
这时,多明古斯掀起门帘,通报说达马祖来了..玛丽娅?爱杜亚达突然不耐烦地说:“告诉他,我不见!”
外面一片寂静,他们听见了关门的声音。卡洛斯不安起来,因为想到达马祖在下面走过这条街时,会看见自己的马车的。上帝!这个心怀宿怨的小人受到如此的侮辱,现在又会怎样去胡说八道呢!几乎就在这同时,他感到,达马祖的存在同他爱情的宁静简直不能相容。
“这是这幢房子的又一个不便之处。”玛丽娅?爱杜亚达说,“这地方挨着文人俱乐部,没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