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洛斯猛然坐到一张安乐椅里,疲倦地长吁了一口气:“是的,也许这样好, 明天乘晚车去..我想过了,这样好..现在我觉得太累了!”
“我也很累,”埃戛说着伸了个懒腰。“咱们如今没别的办法了,否则只能更 加一团糟。最后是使自己平静下来..我去床上躺一会儿。”
“一会儿见!”
埃戛上楼到了自己房内,就躺在床单上。由于极度疲劳,他很快就睡着了。很 晚了,他被一声门响吵醒。是卡洛斯划着一根火柴走了进来。天色转黑,楼下响起 了晚饭铃声。
“瞧,这烦人的晚餐!”卡洛斯说着点起梳妆台上的蜡烛。“咱们无法找个借 口出去到一家酒店好好聊聊了!再说,我昨天已经邀请了斯但因布罗肯。”
接着,他又转过身来说:“喂,埃戛,你看爷爷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了?”
埃戛从床上跳了起来,走到盥洗盆前,卷着袖子说:“我对你说吧..我觉得你 爷爷怀疑了..这桩事对他如同一场大祸..如果他没怀疑什么,那么,找到了一个失 去的孙女使他惊讶的程度是远不会如现在这么大的。”
卡洛斯轻轻叹了口气。不多时,他们两人下楼去吃晚饭。
楼下,除了斯坦因布罗肯和堂迪奥古,他们还看到了克拉夫特,他是来“讨口 吃的”。往常一向欢声笑语、摆满鲜花、灯火辉煌的餐桌,这天晚上却笼罩着一片 郁闷的气氛,人们的话题都是关于病痛——谢格拉得了风湿症,可怜的侯爵病情在 恶化。
此外,阿丰苏在书房里抱怨说,他头疼得厉害,这是他面容惟悴、脸色苍自的 原因。斯但因布罗肯觉得卡洛斯“脸色不好”,但卡洛斯解释说是一夜没睡好觉。 于是,埃戛为了打破晚餐的沉闷气氛,请朋友斯坦因布罗肯谈谈他对特琳达德晚会 上大受欢迎的演说家鲁芬诺的印象。那位外交官犹豫了一下。在得知鲁芬诺是个政 治家、议员之后,他感到十分惊讶——那种手势,裤腰上方还露出了点儿衬衣,那 山羊胡子,蓬乱的头发,那双靴子,确实不象个国务活动家:“但是,然而,然而 ..在这种类型,在这种非常杰出的类型的人之中,象德摩斯梯尼①这种类型的人, 我觉得他是很了不起的..哦,我觉得他十分地了不起!②”“你怎么看,克拉夫特 ?”
晚会上,克拉夫特只欣赏阿连卡的诗。埃戛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膀。那简直是胡 说八道!还有什么能比阿连卡的浪漫民主更可笑的。他的共和国就象奥菲莉亚一样 ,温柔、金发碧眼、穿着一身白色衣裙,在上帝的注视下在田野上祈祷..但是,克 拉夫特恰恰认为,这一切都太好了,因为这都是真诚的。在葡萄牙的文学展览会上 ,往往令人伤心的是什么呢?是恬不知耻地缺乏真诚。没有一个人,不论是在诗歌 还是散文中,似乎绝对相信他们在奋力疾呼和顿足捶胸地宣扬的东西。前一天晚上 的情况就是如此。就连鲁芬诺看来也并不那么相信宗教的影响;那位留山羊胡子的 人也不相信什么卡斯特罗们、阿尔布格尔格们的英雄主义;就是那个长着一双美丽 的小眼睛的诗人,也不相信那些小眼睛的美丽..一切都是伪装的,虚假的!阿连卡 却多么不同啊!他真心实意地相信他所歌颂的东西,相信人民的博爱,相信共和国 的基督,相信虔诚的、充满光明的“民主”..“这位阿连卡一定很老了,”堂迪奥 古争论说,一边用他苍白纤细的手指转动着面包球。
他旁边的卡洛斯终于不再缄默,开了口:“阿连卡该有五十好几了?”
①德摩斯梯尼(公元前384—公元前322),古希腊著名演说家。
②这段原文为法文。
埃戛发誓说,他至少有六十了。早在一八三六年,阿连卡就常发表一些狂热的 作品,而且由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