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总督干预缺席审断 罪不可赦判处凌迟
笼夹层取出一封信:“信是虎门通事闻世平送来的。闻通事说,大吕宋什么公号在虎门抛锚,闻通事陪水勇上去稽查,一个叫保罗的鬼佬把潘振承写的信交给闻通事,要闻通事赶紧来广州,把信交到老东家府上。”
门外的皂隶叫:“好了没有?快快!”
郝斌和陈三告辞出门,皂隶重新锁上门。
陈焘洋急不可待拆信看。
昨天潘振承上了西班牙庇隆大公号,喜从天降,遇到朝思梦想的彩珠。保罗趁热打铁,要潘振承同彩珠拜堂,找来两个中国船客主婚。问他们尊姓台甫,一个叫牛梗头,总督策大人的戈什哈;一个叫刘水水,臬司衙门的捕快,他们奉主公之命前往大吕宋办差。
潘振承第二次私渡吕宋,被虎门水师吊在行辕旗杆上晒咸鱼,若不是遇到陈焘洋必死无疑。潘振承对私渡心有余悸,这第三次私渡,虽有陈焘洋担保,潘振承仍忐忑不安。彩珠逃婚同他私奔,彩珠和潘振承都担心黄埔将会闹翻天,假若孔义夫报官,潘振承将会罪上加罪。两个官府差役搭乘夷船,使潘振承看到减轻罪责、避免东主坐连的希望。潘振承向保罗要来鹅毛笔和墨水,给东主写信,禀报两个官府差役私乘夷船的情况,特别说明牛梗头和刘水水也是私渡。潘振承知道闻世平会陪水勇上船稽查,托保罗把信悄悄交给闻世平。
张轼衍见陈焘洋眉头舒展,惬意之极,问道:“陈大人,潘振承写了些什么?”
陈焘洋故作平淡道:“前一页是家常事,唔,你看后一张吧。”
张轼衍匆匆浏览一遍,喜出望外:“焘官,这是天大的好事啊。巴铎企图借私渡治我们的罪,他自己也违例私渡,手下的捕快乘坐的也是夷船。嘿嘿,看他如何治我们的罪!”
陈焘洋说他昨天在黄埔外洋港见过两个人,但不知道他们是官差,海关黄埔口主事漆似白亲自乘扒龙送这两人到大吕宋夷船软梯下。他们上船后,夷船立即收了软梯,起锚出港。朝廷禁止夷船私带华人出洋,督抚海关和十三行多次向夷大班传达过天朝禁令,然而禁令归禁令,只要是十三行行首、海关正堂与关口主事送来的人,夷船大班又不敢拒绝挟带。
“陈大人,你说的是惯例,惯例有悖律例,依照巴铎的话,只能遵照律例行事。现在巴铎自己落入自织的罗网中。”张轼衍抚掌大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焘官,你这位奴才聪明,他已经料到广州会天翻地覆。”
“他不是老夫的奴才,是老夫的恩人兼辅佐。广州天翻天覆地,我想他不曾料到,否则他不会抛下我不管。然而他虽不是神仙,却不是等闲之辈,凡事都留心眼。来,喝酒,喝酒,吃饱喝足了,我们再作谋划。”
判处凌迟
天墨墨黑,巴铎的师爷熊巍山带陈焘洋、张轼衍进了巴府客厅。
阔脸阔嘴,牛高马大的巴夫人在给巴铎按摩,一双蒲扇大的手用力按巴铎肩胛。巴铎赤膊短裤,眼睛眯阖。足足过了半炷香功夫,巴铎的眼睛微微睁开一线缝,不冷不热道:“二位求见本司有何事呀?”
巴铎如此怠慢,陈焘洋肚里憋满了火气,大声说话:“巴臬司,老夫直言了。初七日,老夫送潘振承上大吕宋庇隆大公号,碰到海关要员送两个人上同一条船。这两个人,一个是总督衙门的牛梗头、一个是臬司衙门的刘水水。”
巴铎赫然一惊,鲤鱼打挺竖起来,朝夫人摆摆手。巴夫人大脚丫踏着宽大的木屐噼噼啪啪离去。巴铎一边穿内衣长裤,一边吹胡子瞪眼:“胡言乱语!焘官准是看走了眼,没有的事。”
陈焘洋毫不示弱:“是何人胡言乱语,请海关黄埔口关吏、驻守黄埔的官兵,还有当时在黄埔的通事买办来对质,便可明了。”巴铎一拳砸在台桌上:“陈焘洋,你想找茬不是?刘水水是本司差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