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回 尔虞我诈商欠频发 严惩行商钦点总商
紧,要给他们扭亏为盈的机会和时间,要相信多数商欠行都是遵纪守法的商户,盈利后他们自然会还钱。”潘振承仍不想触及倪宏文这个敏感的话题,他希望抚台不要急着处理商欠行。
“潘翁,你的意思是要本抚宽限吧?”李湖蹙了蹙眉头,“本抚并不想一味地张扬天朝尊严,而不顾行商的实际困难,穷追猛逼。本抚其实也很为难,英吉利派出战船来逼债,闹得广州满城风雨,本抚不拿出商欠的处理结果,上不好对朝廷交差,下不好对广东的百官交代。总督巴延三说是说全权交我处理,实际上他盯着我不放,早就想把我挤走。”
“抚台打算处罚多少商欠行?”
“这要等彻查后才能定。严知寅章添裘,本抚绝不会轻饶。章添裘有钱也不打算还,为女儿备嫁妆,竟用去十万银两。严知寅拿张伯伦做幌子,拒不偿还所有英商的银债,简直就是个无赖。”
潘振承没做声,严知寅章添裘太操蛋。潘振承为减轻他们的负担,不惜牺牲自己的利益,可他们一点也不承情。
“夷商除了张伯伦,还有没有欠行商银子的?”
“当然会有,但不普遍。”
“是何因?”
“夷商或亏本,或遭遇海难,或有意诈骗。这种事情通常好些年才会发生一宗。”
“是行商做事谨慎?”
“那不是根本原因。根本原因乃朝贡贸易。行商是坐等来船贸易;夷商是送货或携银上门贸易。而坐商仅十三行一家,别无分号,主动权在行商手中。行商付了定金便可得下全额的货,洋货当年销不掉,按契约货款须次年付给夷商。但有的行商销不掉洋货,或把货款挪做他用,或故意拖欠,商欠也就自然形成。当然也有行商直接向夷商借银子,用于建行馆夷馆,或用于采购丝斤茶叶。”
“严知寅章添裘怎么欠夷商那么多银债?高达百万之巨,他们难道不知道越拖得久,利息越滚越多?”
潘振承轻描淡写:“大前年严济舟不慎接下大批的洋货,其中以泰禾行和会盈行占的份额最多。洋货难销,不得不削价处理,还不起货款,最后负债累累。”潘振承隐瞒了一个重要的事实没说。严知寅章添裘投资的荷兰籍商船,满载丝茶瓷器在伶仃洋遭遇风暴沉没,而这批中国货,他们又占有大股份。海难发生后,严章二人失踪了一个月。他们回广州后,如丧考妣,半年都没从悲痛中走出来。
投资外国商船是十三行铁打的机密,不要说潘振承,就是做事不计后果的严知寅,他若发现潘振承投资了瑞典商船,也不会泄露。严章二人投资荷兰船是潘振承的猜测,他相信他的猜测不会错,否则无法解释他们为何会沦落为最大的商欠行。
散会后,严知寅和黎南生送章添裘回府。章添裘皮开肉绽,只能趴在床上,屁股朝天同严黎二人说话:“商欠案落到李湖手中,我们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黎南生愁肠百结道:“全怪我心存侥幸,以为那笔货款真的会人死账烂。头两年我是还得起债的,现在,卖房卖地卖妻卖子,也还不清阎王债。”
严知寅道:“这帮鬼佬,平日看他们老老实实,没想竟派战船来逼债?不管怎样,我们受重罚,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是陈寿年吧?”章添裘问道。
严知寅诡异地笑道:“陈寿年昏了头,蓄了个鬼妹婢女。潘振承想保陈寿年,就不会怂恿李湖把我们往死里整。”
陈府的鬼妹婢女,实际上是个混血儿,名字叫奴里。奴里是个孤女,母亲是在澳门营生的疍妹,父亲不知是哪国的夷人。奴里母亲生下碧眼黑发的女婴后,立即受到澳门所有华人的歧视和排斥,跳海自杀。这个女婴被修道院嫫嫫收养,取名奴里。奴里长大后,在一户葡商家做佣人,陈寿年与这位葡商有来往,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