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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
,然而一走过这花店前,车夫倒糊涂起来了。再向前,到什么地方去?车夫这时不得不开口了,就说,“去啥地方?”

    “××××。”

    “是××××?”

    “是吧。”

    车夫仿佛生了点气,就回头走,因为所取的道路应向南,如今却是正往北走。车夫回头走时脚步便慢了。他倒奇怪这车夫生气的理由了。他想,总不外乎是因为不进花店,使车夫也扫了兴,就要把车停在路旁。他下了车,从皮夹里取出四毛小洋送车夫。车夫无话可说,拖车走到马路对过接美国水兵去了。他就站在街边,望这车夫连汗也不及揩拭的样子出神。待到那车夫拖了水兵跑去以后,他一回头,又望到那花店门前黑包车了。他忽然想就进去买一束花也不什么要紧,走进去看一看也不算坏事。

    他到了这花店里面时,见到玫瑰花中的一个人的白脸。这人见有人进来也正望他。女人就是这在车上回头的女人,见到进来的是他,先笑了。他想回头走。

    女人喊道:

    “雷士先生,你不认识我了吗?”

    他痴了,声音并不熟习,然而喊叫他的名字时,却似乎这女人曾在什么地方见到过了。他回身来点头,把帽子从头上摘下,他望女人一会,仍然想不起这人是谁。女人见到他发痴,就笑了。

    “你不认识我了。我看你车子在后面,以为你是……”“车子在后面?”

    “是!我以为——”

    “你以为我——”

    女人就极其天真的笑,且走拢来。雷士茫然了。他想起如何无心的被车夫把他拖着追下来,又如何无心的下了车,又如何无心的进到这花店,且一时又总想不起这女人是谁,然从女人对他的客气情形上看来,又必定是这女子丈夫或哥哥之类如何与他熟习,为了女人在刚才行为中的误会,雷士难过起来了。他觉得这误会将成一种笑话了,以为女子的心中,还以为是他故意这样作着那近于浪子的事,回去将不免对家中人说及引为笑乐了。想解释一下,又不知如何说出口。

    女人以为他是在追想他们过去的渊源,就说:“先生是太容易忘记了,大阪丸船上……”“喔……”“我是秋君!才是一年多点的事,难道我就老了许多?”

    “你是秋君!老了吗?我这眼睛真……你更美了。”

    “先生说笑话。……我知道先生住在这里。看报,先生的名字总可以到书铺广告上找得到,不过因为近来也忙,又明白先生的地方是……”“怎么这样说,我正想要几个客!我无聊得很,一个人住到这里。你的名字我也仿佛常在报纸上见到!近来你是更进步了,你几乎使我疑心为……”女人笑了,因为她也料不到一年前的自己与一年后的自己在雷士眼中变到这样时髦了。

    因为面前站定的是唱戏的秋君,他原先一刻的惶恐已消失,重新得到一种光明了。他就问她现在住在什么地方,是不是还同母亲在一起。

    “母亲也在这里,还有……母亲她也常念到你!雷士先生,你近来瘦了许多了,我先在车上不敢喊你,怕错。到后见你走路的样子,才觉得不会误会了。为什么近来这样瘦,有病吗?”

    听到女人说到他瘦,他就用手抚自己的颊,做成消沉神气摇头,且轻轻的吁了一口气。

    女人又问,“雷士先生,近来生活好不好?……想必很好了。你最近出版那么多书,还是昨天我才到××书局买到,送给我母亲,她老人家就欢喜看这种东西。”

    雷士先生只勉强的笑笑,站到那花堆边不做声。

    “今天过节啊!天气真好。”女人意思是说到天气则雷士当有话可谈了。

    雷士先生点头,又勉强的笑,说,“天气真好。”

    女人说,“雷士先生,预备到什么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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