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谈杨保军:唤醒对街道生活的感觉王军
还是丑的。如果街道是友好和安全的,他就会对社会产生健康的心态。如果他到街道上一看,这个社会是乱糟糟的,是拥挤的、污染的,甚至是无立足之地的,那他对这个社会也不会友好。
我们逛街是为什么?有的人可能是有目的的,有的人可能是没目的的,没有目的也要去逛,因为这是一种生活方式。所以,街道要安全,要不断有故事发生,要有起伏,要有高潮,这样的城市才有风采。我经常问大家,你在哪里感知城市?肯定不是在宾馆,而是在你穿行于城市的时候。在这个时候,街道就很重要了,它会让你感到,这个城市是否对人友好?
王军:也许有人会说,一个城市除了要有你讲的那种味道,它还得有效率呀?
杨保军:我已经说了,大马路恰恰是没有效率的。现代主义城市规划的手法对我们的影响太深了,它完全是机器的理念。现代主义城市规划的奠基人柯布西埃说,住宅是住人的机器。这没错,可人还有其他的需求啊,柯布西埃没有考虑到精神方面的东西。所以,他把城市搞得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搞得像机器一样高速运转。于是,功能严格分区,这个地方是上班的,那个地方是睡觉的,这个地方是公园,它们之间,用最快的速度连接,中间没有故事发生。后来,后现代主义就反对这个,认为城市不是像树那样长着直直的杈,城市应该是一个网,不能把它简单化。
巴西利亚就是现代主义城市规划的代表,非常乏味,它以汽车为本,尺度巨大。我去那里拍照,连景都取不全,你想想这是什么样的尺度!当地人不喜欢这个城市,那是自然。
而我们受这种东西的影响太深了。我们学苏联,苏联是一公里一个街坊,道路宽、路网稀,支路不发达,使得主干道堵得一塌糊涂,干道之间没办法疏解。而我们大多数规划师,包括政府官员,对这个都习惯了。 不该重蹈他人覆辙
王军:可是,情况已经发生了,该怎么办?
杨保军:当然要想办法改正错误,最重要的是要改变认识。你看欧洲,上世纪七十年代就宣告现代主义灭亡了,试图修正过去的错误。哥本哈根就恢复了步行系统。应该明确,城市不能靠马路的宽度取胜,必须注重路网。最近我看了深圳的蛇口,这是深圳惟一不堵车的地方,道路系统是小格网,街道窄,但密度高。这是深圳最先规划的地方,没有采用大马路、大街坊的方式,规划师都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
美国西部小汽车交通发达,导致城市品质下降,地方的文化认同感和社区感消失了。它那里就是一片社区、一片停车场,特别乏味。于是,新都市主义孕育而生。这个新都市,其实就是老都市,是要找回现代主义运动之前那个老都市的感觉。而实现这样的回归,本身就说明社会财富发生过严重的浪费,我们该警惕啊。
王军:这种新都市主义对中国城市发展有何借鉴意义?
杨保军:新都市主义想解决的问题,一是城市要紧凑发展,认为蔓延式发展对人的活动不利。从生态保护的角度看,任何物种都要有一定的密度,比如一个羊群,头数太多了不行,一下子草就吃完了,都饿死了;但是只有一头羊,这个物种也会完了。第二,要重视城市混合使用的功能。大工业时代的城市,功能很难混合。现在,城市以服务业为主,功能的混合成为可能,拥有多样性的城市才是最有活力的。第三,要尊重历史、尊重文化。要通过保护,把文化遗产组织到城市中来,形成特色,增进人们的文化认同感。第四,就是重新找回街道的感觉。街道也是公共活动的中心、休闲的中心,街道不是要很大,但必须是宜人的。公共空间是城市的主体框架,公共空间做好了,城市的品质就上去了。
我认为,我国城市的发展,最应该采取的就是这种模式。我们的国情是,人多地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