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樣的臉上,還帶著狡詐的笑容。
“請進來見見巴雷特太太。”
又是個平生只此一遭的緊張時刻在等待著詹尼弗:要見見“醉姑娘”艾莉森·福布斯·巴雷特。(我有時碰到心里不痛快,就會想:要不是她混到像今天這樣,成了個專門熱心做“好事”的博物館理事,她這個寄宿生時代的綽號真不知會給她造成什么樣的影響呢。)只要查一查履歷,就可以知道“醉姑娘”福布斯根本沒有念完大學。在念二年級的那年,她离開了史密斯學院,在父母的大力贊助下,嫁給了奧利弗·巴雷特第三。
“那是我妻子艾莉森,這位是詹尼弗——”
他已經把介紹的任務搶過去了。
“卡累維里(Calliveri),”我接口說,因為老石面人不知道她姓什么。
“卡維累里(Cavilleri),”詹尼彬彬有禮地糾正說。原來我把這個姓念錯了——從來不念錯的,偏偏就錯了這一生中唯一的一次。
“就跟《卡伐累里·羅斯蒂卡那》(Cavalleria Rusticana)的第一個詞一樣1?”我母親問道,大概是要證明她雖然沒有大學畢業資格,可還是有相當文化修養的。
1《卡伐累里·羅斯蒂卡那》系歌劇名《鄉村騎士》的音譯。《鄉村騎士》是意大利作曲家皮埃特羅·瑪斯卡尼(1863—1945)的代表作。詹尼的姓氏与這部歌劇的意大利文原名第一個詞只是近似,實際并不是一個詞。
“對。”詹尼對她笑笑。“不過扯不上關系1。”
1詹尼這里用的,是她初次遇見奧利弗時奧利弗對她說的原話。當時她問奧利弗是不是跟詩人巴雷特同姓,奧利弗就用這話回答了她。因為作鄉村騎士講是個人名,所以詹尼這話帶一些玩笑的意思。
“啊,”我母親說。
“啊,”我父親說。
我一直在捉摸他們是不是領會了詹尼的那份幽默,這時只好也跟著應了一聲:“啊?”
母親和詹尼握了手,彼此照例客套了一番(我家里的人總是脫不出這個俗套,永遠沒有一點長進),之后我們就坐了下來。大家都沉默無言。我暗暗体察了一下當時的形勢。不用說,母親一定是在品評詹尼弗,細細觀察她的服飾(今天下午可不是那么落拓了)、她的儀態、她的風度、她的口音。可是糟糕,即使是她最斯文的談吐,也難免露出了克蘭斯頓的腔調。詹尼大概也在品評母親。我听說,姑娘家都是這樣的。据說,要知未來的丈夫如何,只要先看看婆婆。說不定她還在品評奧利弗第三。她注意到父親長得比我還高嗎?她喜歡他的開司米獵裝嗎?
奧利弗第三的火力,不用說,還是集中在我的身上,就跟往常一樣。
“你這一陣子過得怎么樣啊,孩子?”
別看他還得過羅得斯獎學金1,他談話的本領可實在差勁。
1根据英國人塞西爾·羅得斯(1853—1902)的遺囑設立的獎學金,獲得該項獎學金的學生可入英國牛津大學讀書。
“很好,爸爸。很好。”
作為机會均等的一种表示,母親則招呼詹尼弗。
“一路上坐車還舒服吧?”
“是的,”詹尼答道,“又舒服又快。”
“奧利弗車開得挺快,”老石面人插進來說。
“還沒有你開得快呢,爸爸,”我頂了一句。
看他怎樣回答?
“嗯——也是。你說得也是。”
不是才見鬼呢,爸爸。
母親不論在什么情況下,總是向著他的,于是她就把話轉到一個比較容易引起大家興趣的話題上——大概不是音樂,就是美術吧。我沒有仔細听。后來,一杯茶遞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