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我的手里。
“謝謝,”我說,接著又補了一句:“我們馬上得走了。”
“哦?”詹尼說。看樣子他們在談論普契尼1什么的,听到我的話,覺得有點突兀。母親看了我一眼(這是難得的)。
1普契尼(1858—1924),意大利歌劇作曲家。
“可你們不是來吃晚飯的嗎?”
“呃——我們不吃了,”我說。
“是來吃晚飯的,”詹尼几乎也就在同時說了出來。
“我可得回去,”我一本正經地對詹說。
詹尼看了我一眼,那意思似乎是說:“你在胡扯些啥呀?”這時候老石面人發表意見了:
“你們留下吃飯。這是命令。”
他臉上那种虛假的笑容絲毫也沒能減輕這道命令的分量。可我才不吃這一套屁話呢,哪怕對方是參加過奧運會決賽的選手我也不吃他這一套。
“我們不吃了,爸爸,”這是我的答复。
“我們得留下,奧利弗,”詹尼說。
“為什么?”我問。
“因為我肚子餓了,”她說。
我們遵從奧利弗第三的意思,坐下吃飯了。他低下了頭。母親和詹尼也都照辦。我只是略微伸了伸腦袋。
“上帝啊,蒙您賜這食物給我們使用,讓我們得以服侍您,愿您讓我們時刻不忘他人的貧困和匿乏。我們憑著您儿子耶穌基督的名向您祈求,阿門!”
天哪,我都羞死了。這套禱告今天難道就不能豁免一次嗎?詹尼會怎樣想呢?老天,這真是倒退到中世紀的黑暗時代了。
“阿門!”母親說(詹尼也講了,很輕很輕)。
“開球啦!”我帶點打趣的口吻說。
誰也沒有給逗樂。尤其是詹尼。她避開了我的眼光。奧利弗第三從桌子對面瞟了我一眼。
“打球要講合作,為人又何嘗不然,奧利弗。”
多虧母親有閒話家常的非凡本領,大家吃飯時才不至于完全默不作聲。
“這么說,你們家是克蘭斯頓人唆,詹尼?”
“多半是那儿的。我母親是福耳河城人。”
“巴雷特家在福耳河城也有紗厂,”奧利弗第三說道。
“在那里世世代代剝削窮人,”奧利弗第四補上一句。
“那是十九世紀的事了,”奧利弗第三接著說。
母親听了笑笑,她顯然認為她的奧利弗已經胜了這一局,因此感到很滿意。可是沒有那么容易。
“那些工厂的自動化計划又怎么說呢?”我回他一槍。
沉默了片刻。我等著他來個狠命的反扑。
“喝點咖啡怎么樣?”“醉姑娘”艾莉森·福布斯·巴雷特說道。
我們回到書房里准備再戰。這勢必是最后一個回合的較量了:詹尼和我第二天還有課,石面人還有銀行等等的業務要料理,“醉姑娘”肯定也有一些功德無量的事要在第二天清早去辦。
“加點糖嗎,奧利弗?”母親問。
“親愛的,奧利弗喝咖啡一向是加糖的,”父親說。
“謝謝,今儿晚上不加了,”我說。“我就喝清的,媽媽。”
這樣我們就都端了咖啡,舒舒服服坐在那儿,彼此根本無話可談。我因此找了個話題。
“告訴我,詹尼弗,”我當下便問,“你對和平隊是怎么個看法?”
她對我皺皺眉頭,拒絕合作。
“哎,你告訴了他們沒有,奧·巴?”母親對父親說。
“還沒到時候呢,親愛的,”奧利弗第三說,那种虛偽的謙遜口气,分明是在表示:“來問我吧,來問我吧!”于是,我就只好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