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菲爾,我早就跟你說過他這個人OK,”卡維累里先生的女儿說。
“是啊,是OK,”她爸爸說,“不過我總得自己親眼看看。現在我看到了。奧利弗?”
他跟我說話了。
“什么事,先生?”
“叫菲爾。”
“是,菲爾,什么事?”
“你這個人OK。”
“謝謝你,先生。我真感激。實在感激。先生,你也知道我對令媛多么有感情。還有對你,先生。”
“奧利弗,”詹尼插嘴進來,“別這樣囉里巴唆的,快把你預科生的那副該死的蠢樣子收起來——”
“詹尼弗,”卡維累里先生打斷了她的話,“你別罵人好不好?這兔崽子可是個客人!”
到吃晚飯的時候(那么多糕點原來只算一頓點心),菲爾想同我認真談談了,談的當然就是那個話題了。也不知他憑的是哪一條古怪道理,他認為他有辦法可以使奧利弗第三和第四言歸于好。
“我打個電話跟他談談,老爺子對老爺子,”他說。
“別打了,菲爾,那是浪費時間。”
“我不能坐在這儿眼看著一個做父親的不認儿子。我不能不管。”
“對。可我也不認他了呀,菲爾。”
“你這种話我不要听,”他這一下真有點生气了。“父愛是應當珍惜,應當尊重的。那是很難能可貴的。”
“尤其在我家里,”我說。
詹尼一會儿站起,一會儿坐下,不停地忙著端菜,所以這些談話她大半沒有參加。
“你去給他挂電話,”菲爾又說了一遍。“我來跟他談。”
“不了,菲爾。我和爸爸之間安的是一條冷線。”
“哎,我說,奧利弗,他會心軟的。听我的沒錯儿,他會心軟的。等將來上教堂的時候——”
詹尼這時正端上餐后甜食,一听到這句話,就以极其嚴肅的口气向她父親喊了一聲:
“菲爾……?”
“怎么,詹?”
“說到那上教堂的事儿……”
“怎么?”
“嗯——有點相反的意見,菲爾。”
“哦?”卡維累里先生應了一聲,立刻得出了一個錯誤的結論,于是就帶著歉意轉過身來向我說:
“我——呃——也不是一定說非要上天主堂不可,奧利弗。我是說,詹尼弗肯定也跟你說過的,我們是信天主教的。不過我的意思是,上你們的教堂去也一樣,奧利弗。我敢擔保,這件婚事無論在哪個教堂里辦,上帝都會降福的。”
我望了望詹尼,詹尼在通電話的時候顯然沒有談過這個關鍵問題。
“奧利弗,”她解釋道,“那么一大堆的事,不能一下子都跟他談,怕打擊太大了。”
“是怎么回事?”那個一向和藹可親的卡維累里先生問。“孩子,別怕打擊,說吧,說吧。我不怕打擊,你們有什么心事就統統倒出來吧。”
怎么偏偏就在這個當儿,我的眼睛會瞟見了卡維累里先生餐室壁架上那個圣母馬利亞的瓷像呢?
“是那個上帝降福的事儿,菲爾,”詹尼避開了他的眼光說。
“怎么,詹,怎么?”菲爾問道,他擔心他最擔心的情況就要發生。
“呃——有點相反的意見,菲爾,”她說。這時她看了看我,向我求援——我也竭力用眼光給她支援。
“上帝也不要?誰家的上帝也不要?”
詹尼點點頭表示“是”。
“我來解釋一下好嗎,菲爾?”我問道。
“請吧。”
“我們倆誰也不信教,菲爾。我們也不愿意做口是心非的偽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