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一)
死亡证明。
尽管我不认识委员会的主席斯蒂芬·格拉宾纳博士,我还是直接给他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
“你是不是要我在他的葬礼上宣读食品和药物管理局对他治疗的批准?见鬼,你们认真点,好不好,博士?冒一下险吧。是我的脑袋有危险,不是你们的。”(其实是乔希的脑袋,但在这类激烈的斗争中,病人常常会发现自已被推到了次要地位。)
电话线的那头似乎有了点反应。心灵唤醒了理智,理智唤醒了意志。
“明白了,希勒大夫。我来看看能不能在周末召开委员会。”
奇怪的是,在有些重大事件上你记住了那些无关紧要的细节。1991年3月14日星期四凌晨将近3点钟,我们坐在实验室里正要开始品尝一种新的佳肴,我特地从北风餐馆定来的熏鲑鱼比萨饼。这时,电话铃响了,找我。我斗胆想道,半夜这个时候打电话不可能是小事。
“嘿,马修,我是斯蒂夫·格拉宾纳,对不起这么晚给你打电话,可是我知道你不会愿意我等到天亮的。我就不拿细节来烦你了,最重要的是我们同意你进行一次这种治疗,不得重来。明天上午我把同意书给你传真过去。”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格拉宾纳博士,斯蒂夫,你叫我说什么好?”
“啊,”他既轻松又疲倦地答道,“你可以说你绝对可以肯定这不会变成一件恐怖的事。”
“哎,我没法儿说这种话,你是知道的。”
“所以我要去喝上一大杯苏格兰威士忌,然后上床睡觉。晚安,老伙计。”
当我迅速列出要叫醒的工作人员的名单时,疑虑和不安开始袭上心头。我承担了把一个人的生命带上未知航程的责任。尽管乔希的父母已向我保证他们不抱幻想,但一想到我的失败会给他们造成怎样的痛苦,我仍然觉得受不了。
时间太宝贵了,我给乔希病房的值班护士打电话,让她把乔希的父母立刻叫来在知情同意书上签字。她回答说李普顿先生和太太已经在儿子的病房里了。
由于强烈地意识到每一粒沙子正不停地从沙漏中漏下,我冲过院子,跳上电梯。今晚电梯上数字变动之慢令人痛苦。
到达乔希的楼层后我冲向他的病房。芭芭拉和格里格·李普顿已经在走廊里等着了。他们的高兴实在是为时过早,让人不安。
“啊,希勒大夫,真是个好消息。”芭芭拉激动地说。
“谢谢你,大夫,”父亲比较清醒地说,“你给了我们又一次机会。”
我知道自己最困难的任务是保持信心而又不完全排除疑虑。这很微妙,但我必须这样做。他们和我一样必须有失败的准备。
孩子已经醒了,我们友好地交谈了几句。我的高级实验助理里萨在准备器械。
我问小病人他知不知道我们要干什么。
“爸爸说这是又一次击球,是种新药什么的。”
“不是药,”我解释道,“只是我想出的一种办法,把你血液中的细胞重新安排一下,好让它们回到你的身体里去把肿瘤永远吞灭。”
他睡意矇眬地点了点头。我从盘子里拿起注射器,想在孩子瘦骨零丁的胳臂上找一条没有被针扎过的血管。我尽可能轻地把针扎了进去,抽了血。
里萨这时急急回到实验室,两个助手等在那里,开始了那缓慢的、棘手的、仍未能证实的、将他的t细胞进行处理使它们能向肿瘤进攻的过程。
清晨6点,我实验室的设备嗡嗡作响,激活过程正在进行。这需要时间,而最缺乏的正是时间。我没有事情可做,就在实验室里来回踱步。里萨是唯一有胆量指责我的人。
“看在老天的分上,马特,你就不能找个别的地方去踱方步?你搞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