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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修女们开始筹划班级派对,到处布置、装修。她们在黑板上沿挂上橙色和黑色的绉纸,在墙上贴纸裁的南瓜和黑猫。我们认真地用硬板纸裁出吓人的东西,把自己的艺术作品用胶水粘合起来,虽然它们着实不怎么样。母亲们赞助烘制饼干和坚果巧克力蛋糕,做爆米花和冰糖苹果。化装是允许的——实际上,是被期待的。我清楚地记得我和母亲谈到过这个话题。
“我们在学校有个万圣节派对,老师要我们穿‘捣蛋还是给糖’的装扮,不要穿校服。我想化装成换生灵。”
“那是什么?”
“你知道的,妖怪。”
“我不太清楚那是什么。是和魔鬼一样的东西吗?”
“不是。”
“是鬼怪?还是盗尸鬼?”
“都不是。”
“大概是个小吸血鬼?”
“我不吸血,妈妈。”
“也许是个仙灵?”
我号啕大哭。近两个月来,我第一次发脾气,用我本来的野性声音尖叫。这个声音吓倒了她。
“看在上帝的分上,亨利。你把我吓疯了,把死人都叫醒了,叫得跟女妖似的。不给你过万圣节了。”
我想告诉她,女妖天性敏感,她们会流泪哭泣,但从不嚎叫。但我没说,而是打开了泪闸,哭得像双胞胎妹妹一样。她把我拉过去,拥在怀里。
“好了,我只不过开个玩笑。”她抬起我的下巴,看着我的眼睛,“我只是不知道妖怪是什么。听着,去当个海盗怎么样?你会喜欢的,是吗?”
最后,我穿起了马裤和蓬袖衬衫,头上绑了条围巾,戴了一对埃尔罗?弗林 似的耳环。万圣节当天,整个教室里都是鬼怪、巫婆和流浪人,我是学校里惟一的海盗,说不定在全国也是独一无二的。老师打着拍子,让我唱《特迪熊的野餐》,这是我们派对的恐怖游戏之一。我正常的说话声是和亨利?戴一样的尖声尖气,但当我唱起“如果你今晚进入森林”,唱腔和录音带里弗兰克?德佛尔的低音一模一样。这种模仿使每个人为之震惊。整首歌中,卡塞琳娜?海妮丝躲在黑暗的角落里惊慌地抽泣。大多数孩子张口结舌,在面具和化妆下大口喘息,不知道该相信什么才好。我记得泰思?伍德郝斯坐在那里,两眼一眨不眨,好似意识到一个大骗局,但没法揭穿谜底。但修女们知道得更清楚。一曲终了,她们像企鹅一样交头接耳,然后一致点头,当胸划十字。
“捣蛋还是给糖”的活动还有许多值得期待的。傍晚,父亲开车把我送到镇上,他等着我,我则顺着大街走过一排排房屋,到处寻找其他穿着难看化装服的孩子。没有妖怪出现,只有一只黑猫企图横穿马路。我用十足的猫声嘶叫起来,它吓得掉转尾巴躲进一丛忍冬树里。邪恶的笑容闪过我的脸庞。我还没有失去所有的本事,这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