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伤一股
时本欲杀死东里衮,东里衮仓皇逃出,叛军紧追不放,在后乱箭齐发,危机时刻应余舍命护主,挡在东里衮身前,连中七箭伤重而亡。曹操也是近两日才得闻事迹,加之宛城屠城虽嘴上肯定心中难免惴惴,便有意褒奖应余邀买人心,这件事还没来得及颁布,怎料杨修已揣摩到了,竟连赐谷千斛、修缮坟墓的褒扬之法都与他所思一致。
曹操将这卷教令抛到一旁,再看下一卷,不禁由惊转惧——任命邢颙为太子少傅!邢颙号称“德行堂堂邢子昂”,昔日在临淄侯府任家丞,自从确立曹丕为太子,邢颙也被调出临淄侯府。凉茂死后何夔接任太子太傅,剩下的少傅之缺曹操暗自决定由邢颙填补。虽然曹操嘴上没少贬损曹丕,甚至想挑选几个可造就之子督守重镇,但那只是出于唯我独尊的虚荣和对曹丕亲近士绅大族的为政风格有些不快,欲在亲族中多提拔些后辈遏制豪族,其实还是想稳固曹丕继承地位的。邢颙这等名气大又无豪强背景的人自然要派给曹丕……如果说追悼应余是笼络人心的手段,那任命邢颙就是关乎曹魏内部统治的筹划,而一切都被杨修窥测到了。回想当初杨修枪替曹植应对考较,到转而恭侍曹丕,再到近日邢颙之事,杨修始终把曹操的脉摸得清清楚楚。世上竟有这么一个对自己了如指掌的人,曹操焉能不惧?
他心潮起伏,神色却渐渐平静下来,冷森森逼视着二人:“今日之事以前可曾有过?”
孙资早吓蒙了:“官样文章皆有大体,相差无几,我们也时常写些备用之物,将名姓官职处空出,大王但有差事,再将……”
“没问这个!”曹操一挥衣袖,“我是问以前杨修有没有向你们透露过什么?”
“这……”刘放有心回护,却见曹操严厉地盯着自己,再不敢隐瞒,“以前也曾有过两次。”
“嗯。”曹操沉默了,思忖半晌缓缓道,“擅拟诏令乃不赦之罪,但念在你等坦诚交代,又是出于好意,寡人不追究……”
“谢大王!”孙刘二人连连叩首。
“若再有下次,寡人好歹取尔等性命!”
“不敢……不敢……”
说到这儿曹操伏于案头,压低声音逼视二人:“今日之事切勿泄露,也不可告知杨修。以后他再敢与你等妄论政务,立刻禀报寡人,我必要……”
话未说完忽见长史陈矫急匆匆闯进帐来:“启禀大王,汉中发来紧急军报。”他前脚进来,后面赵俨、桓阶、辛毗等重臣尾随而至,连孔桂也跟来了。
“有何消息?”曹操隐约感到情况不对。
陈矫苍髯颤动不忍相告,群臣谁也不作声,孔桂凑上前软语道:“大王,您、您别着急,可要保重福体啊。”
“我保重什么?到底怎么回事?说啊!”
瞒是瞒不住的,陈矫一撩袍襟跪倒在地:“三日前我军在定军山遭刘备奇袭,夏侯将军……阵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