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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话 何不策高足,先据要路津——腾飞前的凤凰涅檠
恍然惊觉。

    “你太可怕。”我呆怔了好一阵子才用力揉脸道,“诸葛瞻也曾师从谯先生,我与他有同窗之谊。父亲禁止我去诸葛家。”

    是寒门的自卑与因之而生的过分自重使然。

    “别谈我了,接着说丞相。”我把话题转回。

    “我做了充分准备,配备了至少十副可能洞开他心门的‘钥匙’,大费周章地邀请一名魇师朋友,叫‘伦斜’的来助阵。原以为涉足一国宰辅的思绪是一件危险的事,之前魇师界有过惨痛教训,”赵直悠闲回忆,“于吉试图干预孙策的‘心’,竟遭法术反啮致死。唔……结果大出意料,居然轻轻一推就开了。”

    “你见到了什么?”

    “乌鸦。”赵直仰面,阖上眼,“成片飞舞盘旋的乌鸦,宛如黑压压的云层,聒噪、争夺。在遥远的西方,乌鸦被视为智慧鸟;不过,他心里的这些食腐鸟,与智慧无关。很快乌鸦开始攻击我与伦斜这两位不速之客,它们有尖利的爪喙,我险些被抓伤,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出来。”

    想到这不可一世的魇师的狼狈样,我失笑了。

    而赵直,又一次把“记忆”幻化为烟云使我看见。

    一个头发与脸都湿漉漉的中年男子向我微笑着。哦不,他是在向当年坐在他身旁的赵直微笑吧。

    “惊到了?”他问。

    “还好……”是赵直惊魂未定之声。

    “甚么还好?你方才还咒骂诸葛丞相来着。”这是个陌生的男声。赵直笑着解释:“是伦斜。”

    “听说失眠源于焦躁,我的焦躁恐怕来自对死亡太深重的恐惧。”诸葛丞相这样说,“不用开导说我还年富力强。死亡不是个体行为,是人人都要面对的。所担心的亦不是我一个人的死难,是怎样把不必要的亡故遏止在最低限度。赵郎听过这首歌吗?”他击打着银盆,用低沉的声调唱道,“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为我谓乌:‘且为客号。野死谅不葬,腐肉安能去子逃?腐肉安能去子逃!’”

    在城南作战啊,在城北捐躯。

    尸体被遗弃在荒郊野外,有几句话要说与乌鸦听。

    乌鸦、乌鸦,我的尸体将是尔的美味,请为我多哭号几声。

    乌鸦、乌鸦,被抛弃的尸体得不到埋葬哟,请哭号几声再享用。

    腐烂的肉身是跑不掉的,腐烂的肉身将埋葬在尔的腹肠之中……“确实与曹操有曲异同工之处。”这是我直觉的反应。

    “嗯。”赵直说,“很多人认为曹丞相与诸葛丞相完全没有交集,一个象征着最强大的恶,一个象征着最饱满的善,一个狡诈奸险,一个开诚布公,一个擅权不臣,一个忠贞不二……真可笑,这些浮于表面的辞藻!我是指,当它们被用来‘囊括’两位丞相之为人处事时,就像把大象塞进蚂蚁的鞋子里一样可笑!人们若只懂得用反义词修饰曹孟德与诸葛孔明,他们已错过了真正的诸葛亮和曹操。陈寿,”赵直笑了,“他二人至少有一点本质上的相似,你应该了解吧?”

    我点点头:“同样在贪婪吮吸血肉的土地上,盛开了生命之花。”

    叫人惊叹不敢相信的是,被浓稠的血与频密的死亡洗礼过人,竟能那么……温暖。好像七月阳光直照下的高山,落英缤纷、芳草鲜美,谁能想到,山的内部,是怎样冰冷坚硬的石块。

    他把最深的哀凉绝望留给自己,把“死”化成支撑“生”的力量,把安定的微笑给予天下。

    “所以是无可企及的。”我发出赞叹,愈发相信“陆逊无法与诸葛丞相媲美”。“陆逊这出身江东世家的贵族子弟哪能了解乱世的真相?”我说。“陆”、“张”、“顾”、“朱”并称江东四大姓,在我看来,陆逊是长在温室里的植物,他的彬彬有礼源自他从未遭受猛烈的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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