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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话 不惜歌者苦,但伤知音稀——谜雾重重后的真相
,“他便是诸葛孔明、陆伯言之外的第三人。我从世界里选出他,有我的道理,即便不为你认同……只请求你一件事。”他第一次用上“请求”这个词。“我无权干预你怎么写子桓,然而,请你把他的传记放一放,以后再写,可以吗?”

    我点点头,道:“你不会把自己折腾死吧?”

    他笑了笑:“还不至于,说过要死在五丈原,到时希望你为我准备一副棺椁,并在墓碑上题道:‘魇师赵(魇卿)直之墓’以及‘不惜歌者苦,但伤知音稀’,还有……”

    “有完没完。”我打断了他话。

    ——原本很不屑赵直不可一世的傲慢,然而比之他消沉的脱力,我宁可见到他的傲慢。这天下第一的魇师真会像他屡屡所说,在五丈原结束漫漫长生之旅么?我不愿做这件事的见证人,有时我想:他正该永久活下去,接受我的史书,把我埋葬,随之埋葬整个三分。

    兴许是过分逞强,使我目睹葬礼之后,赵直迟迟不能复原,不过他多出一件娱乐:把三国人物的书信默写给我。“这无关魇术。”赵直沾沾自喜,“我有超强的记忆力!单凭这个,也能在孔明身边谋取一官半职!”一面说,一面又把一张麻纸递给我。“是王朗写给许靖的。”

    王朗,官至魏国司空。

    许靖,官至汉国司徒。

    纸上密密麻麻的蝇头小隶叫人眼睛发花。

    “可你为什么会记得这个?”我扬扬麻纸,好生奇怪,依我对赵直的了解,这两位位居三公的贵人,都不是能打动他的类型。

    “那我该记得什么?”他笑着反问。

    “比如,”我想了想,“王朗给丞相的原信,你可曾看过?”

    赵直毫不遮掩眼里的兴奋,这是一种“被认同”、“被理解”的快乐。他坦率地道:“没有。”

    “哦……”我有点失落。

    数天前我极为幸运地接触到诸葛丞相致魏朝公开信的原文,稍显褪色的笔迹十分遒劲、流畅,每一笔都显示出执笔者坚若磐石的意志——至少我是这么看的。那是建兴元年(公元223年)的事。先帝驾崩,今上新立,丞相领益州牧、封侯开府、总揽政治。魏国重臣华歆、王朗、陈群纷纷致信,劝他举国投降,丞相不曾一一回复,写了封公开信昭告天下,说不要搬弄口舌,有本事就到战场上一决胜负。

    “我给那封信起了个标题,”我道,“《正议》,怎样?堂堂正正的正朔之议!”忽然想到,就是在这封信里,丞相称曹丕为“子桓”:“子桓淫逸,继之以篡”……我失笑了,“可惜里面没有只字片语涉及来信内容。”

    “因为他根本没看。”赵直干脆地道,“那时大小事务都要孔明决断,他每天睡不到两个时辰,哪有功夫看那些没营养的东西?魏国来信总是交由长史拆阅,他听听节略汇报而已。”

    “难怪。”

    “说不动孔明,王朗还不死心,又频繁致信许靖,说起来,这两个老头子还挺衬的。”赵直讥笑道,“一对‘猪头’。”

    “呃……”居然用这种字眼。

    “用来祭祀的供品‘三牲’,不就是羊头、猪头和牛头吗?”赵直哈哈大笑,“‘三公’与‘三牲’差不多,都是高高放着、用来看看的。对了,有关王朗,还有个有趣的传闻。说他看到《正议》后,羞愧得一病不起。你知道,王朗正巧死在建兴六年(公元228年),也就是孔明初次北伐的同年。谎言愈演愈烈,变成王朗想在两军阵前说孔明倒戈,反倒诸葛丞相活活骂死,哈哈……”赵直放纵的笑声因为我紧蹙的眉目而停止,“不好笑么?”

    “不大好笑。”我说,“难道是史家的秉性吗?我认为这种诬构的故事就像把丞相说成一个装神弄鬼的妖道一样不能容忍。”

    赵直一副“愿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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