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喋血黄海
在此——”“邱兄此语泰曾不敢苟同。”林泰曾细碎白牙咬着下嘴唇,沉吟道,“目下我北洋水师与日军实力之高下,已是不争之事实,日军倘顾忌我水师,便断不会在丰岛海域伏击我舰只的。”
“林大人所言甚是。”邓世昌跨前一步,向着丁汝昌躬身请了安,说道,“日军联合舰队在朝鲜海域活动,希图与我水师一决高下。其实力若不济,若真的顾忌我北洋水师,他何敢如此狂妄?依卑职看,其所以自汉城一役后按兵不动,一来是顾忌其他列强插手,想观望下动静;二来,是还不足以对平壤发起攻击。汉城一役,日军万余众,而我军仅千把人,时下我军平壤守军已达一万四千余人,已然超过日军兵力,日军没有十足把握,怎会贸然出击?”
丁汝昌一直静静地听着,直邓世昌话音落地,方会意地点了点头。
“大人,泰曾、世昌言语不无道理。”刘步蟾沉吟片刻,拱手道,“只步蟾意思,日夷之所以不动,不无先与我水师一较高下之意。”他咽了口唾沫,来回踱着碎步道,“大人,日夷实力已胜出我水师一筹,且目下又急与我主力决战。步蟾以为,我水师应以避其锋芒为上。况此次我水师是护送陆营将士,设若途中遭遇日舰,我舰——大人万万三思。”
“对,对。大人,您千万要细细思量呀。”吴敬荣两眼滴溜溜转着开了口,“咱水师这么多年上上下下苦心经营,方有了点起色。倘一着不慎,那……那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方伯谦脸上毫无血色,见刘步蟾、吴敬荣先自开了口,犹豫了下亦道:“大人,卑职……卑职意思……”
“怎的,你冷吗?”丁汝昌睃眼方伯谦,淡淡道。
“不……是是是,卑职觉着有些冷……有些冷。”方伯谦暗吁口气定住心神,干咳两声道,“大人,卑职意思,还是刘大人、吴大人说的,慎重些好。现下这咱还没出海呢,岛上已炸了锅价传了个遍,日夷素来阴险狡诈,能不闻得动静?人家张了网在那边候着,咱这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我水师但有个动静,日军有不晓得的吗?”丁汝昌苦笑了下开了口,“这消息本官不敢保证不是打咱这传出去的——”他没有再说下去,只冷冷哼了一声,接着道,“难道因这便缩在刘公岛,缩在威海卫,眼睁睁看着日夷攻下平壤,跨过鸭绿江,将战火烧到我大清国土上?朝廷每年花那么多银子养着咱们,可不是要我们做摆设的!”
“是是,大人所言甚是。”方伯谦额头上密密细汗闪着光亮,道,“卑职……卑职意思是……”“提督大人,”汉纳根瞅瞅方伯谦,望着丁汝昌道,“我不是中国人,与日本人亦没有关联,本不该多说的。只蒙李鸿章大人看重,委以总教习一职,故而我必须对得住李大人。我要求你——”
“汉纳根先生,我是北洋水师提督,有统领全军之职权!”
“大人,您——”刘步蟾瞅着汉纳根脸上青一阵紫一阵,忙不迭插口道。丁汝昌睃眼汉纳根,嘴唇翕动着似还欲言语,只沉吟下咽了回去,扫眼周匝,咬着牙说道:“诸位不必再言语!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此刻就是皇上变卦,本官也要即刻进兵!”说罢,从预备好的酒坛中倒了一碗酒,走至栏杆前向海中一洒,大喝一声道,“诸位!”
“卑职在!”
“此番与日夷战事,主上宵旰焦劳,万众翘首盼望。大丈夫立身于世,建功立业在此一时。本官不才,愿与诸位共勉!还望诸位追随本官,卫我海疆,捍我国威!”
“卑职谨遵大人训诫!”
“泰曾!”
“卑职在!”林泰曾上前躬身答道。
“宣本官军令!”说着,丁汝昌从袖中取出一方帖子,林泰曾答应一声上前双手接着,转身朗声念道:“临敌畏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