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调兵遣将
”
“千真万确。”尹铭绶脸色阴郁,点头道,“我有个同乡在总署里当值,李鸿章来电便是他接着的。”
“平壤城一万多驻军,皆我大清之精锐,怎的会如此不堪一击?”
尹铭绶冷哼了一声,道:“闻风丧胆,落荒而逃,莫说日军攻陷平壤,便犯我龙兴之地,胁我京师,又何尝不可能?”他望眼张謇,“季直兄,日军野心勃勃,万不会满足于朝鲜一隅。其必乘势直犯我疆,形势危在累卵。我等虽一介书生,可也不能坐视日夷犯我疆土、凌我苍生呐。”
“佩文兄有何高见?”
“季直兄,此番我之败于日军,究其因皆在那李鸿章。倘不是他畏缩纵敌,我朝何以遭此败绩?”尹铭绶腮边肌肉抽搐了下,“目下形势已然刻不容缓,若依旧这般下去,只怕鸦片战争那种惨景不久将重现于我辈面前。我们商议着上折奏劾李鸿章,请求圣上罢其官、夺其爵,另委贤能,只苦于未有有力之证据。袁慰亭久居朝鲜,与个中内幕必知之颇多,还请季直兄暂弃昔日怨恨,于他口中探得些情况,以期能一针见血,击中要害!”说着,他起身深深躬下身来。
“佩文兄快快请起。国家有难,匹夫有责。但利国利民之事,季直岂会犹豫?”张謇忙不迭躬身还礼,“况此区区小事?仁兄候着,我这便回会馆恭候那袁世凯大驾。”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起了风。张謇满脸阴郁地望望天色,踯躅出了翰林院,恰王照从里边急急出来,遂同坐一车奔了宣武门外大街的南通会馆。
两个人都没有言语,只隔着纱窗望着外头川流不息的人群,直出宣武门,王照方吁了口气,道:“丢眼邀朋游妓馆,拼头结伴上湖船。如今世道真正可叹,日本人眼瞅着就要踏上我神州圣土,这里却依旧没事儿一般。”
张謇似笑非笑,道:“小航兄何苦为此伤感?心不一,情自然就不一嘛。在他们心中,但每日吃饱喝足,游好玩好,便身边再天大的事儿,也充耳不闻、入目不见的。”“没有国家这个大家,又岂有个人温馨舒适之小家?如此简单的道理,我真不知他们怎就揣摩不透?!”许是觉着轿内气氛太沉闷,王照挪动了下身子开了轿窗,说道,“倘举国振奋,莫说它一个小日本,便两个三个又有何惧?”
“罢了,于事无补的话儿,说又何用?”张謇苦笑了声,道,“真要像你说的,莫说它小日本,便英俄诸夷又何敢犯我天朝?南海先生说得不错,唤醒国人实当今第一要务。只可惜要做到此,却是难于上青天呐。”
王照从袖中掏书愀然叹了口气,细碎白牙咬着下嘴唇冷哼一声道:“当此朝廷上下懈怠之时,怕虽有百部千部的《孔子改制考》,亦不会唤醒那些苟且偷生的大人老爷们的!”他扫了眼张謇,“要我看呐,唯有等小日本打过东三省,打到这北京城,再似那英法烧杀劫掠一般,捣碎了他们的安乐窝,他们方能清醒过来!”
“真到那时,只怕国已不在,唤醒他们又有何益?”张謇长吁了口气。
王照打个寒战,嘴唇翕动了下却又止住。隔窗眺望,一群群麻雀在枯枝上忽起忽落,翩翩盘旋。许久,叹息一声道:“朱元璋云胡人无百年运,我大清开国迄今已二百余年了,莫不真的是走到了尽头?”“小航兄此语惊心动魄。不过据我看,我朝弊端虽多,只真的就——却还不至于的。”张謇仿佛不认识似的望着王照,半晌,沉吟着开了口。“皇上励精图治,但假以时日,绝不至于就乱了的。后头的事归于天命,我等只尽当前人事罢了。”“现在变革已然迟矣,再假以时日,只怕——”许是不忍说下去,王照收了口,轻咳两声接着道,“季直兄,依你意思,眼下该当如何?李鸿章总督海陆诸军,战事至此,他难辞其咎,上折奏劾是要的。只以后呢?以后该——”
“方才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