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调兵遣将
人找我?”
“嗯──哦,张大人呀。”王管事脖子缩在衣领内兀自低头前行,闻声怔了下忙打千儿笑道,“有有,刚来一阵子。小的说大人您午时才得回来,请他先回去,只他执意要等,现正在老爷房里候着呢。”
“你将我从翁相那带回来的碧螺春沏壶进来。”
“哎。”
洁白的雪花纷纷扬扬,短短几个时辰,四下里已是白皑皑、迷茫茫一片。瑟风卷起雪尘,在苍暗的天穹间旋舞着,把整个世界都搅得浑浑噩噩。
申正时刻,风雪迷漫中,一团白影从皑皑的官道上急驰而来,马蹄踩雪发出的单调的“咯吱”声和着朔风呼啸声,仿佛要划破那麻苍苍的天际,久久回响着。“大人,”一个四品武官穿戴的侍卫嘴里喷着白气回首道,“前边似乎有座山神庙,您看是不是歇会儿?这一路上——”为首那人五十开外年纪,仙鹤补服外套件黄马褂,清癯的面颊,额头上满是深深的皱纹,深不见底的眸子仰视着昏暗的天穹,长长吁了口气,问道:“离驿馆还有多远?”
“少说还有二十多里地呢。大人——”
“继续赶路!”
那武官嘴唇翕动着,只却被他的眼神迫得噤了口,仰脸高声吩咐一声,往马臀上连抽几下奔了前去。
他,便是湖广总督张之洞!
“哟,张制台呀。”潞河驿丞兀自在门外吆喝着伙计打扫积雪,见张之洞一行过来,忙迎上前打千儿道,“小人孟浩这里给您请安了。滚单上说大人明儿辰时方进得京,不想这么早便来了——”“怎的?”张之洞翻身下马,淡淡一笑道,“来早了,不接待吗?好你个黑炭团,几载不见,又想挨嘴巴子了不成?”说着,他扬了下手。
“别别别,大人您千万饶了小人。那次蒙你赏两记耳光,我这还觉着疼呢。”
“谁要你眼睛长屁股上,连制台大人也敢往外赶?”那武官笑着开口道。“那不是制台大人没穿官服吗?再说,制台大人那身装束,也太——”孟浩瞥了眼张之洞,“莫说小人不识得,只怕城里老爷们也认不出来呢。制台您说——”见众侍卫牵马欲进去,孟浩忙不迭吆喝道,“诸位爷们儿慢着,今儿这马可不能牵进去。”
“好你个黑炭团,方说了你就又来了。怎的,又想讨打了不是?”
“不不不,制台大人来,小人这心里再欢喜不过了。”孟浩一个千儿打将及地,起身到张之洞身前满脸堆笑道,“制台您千万包涵着些。今儿莫说是谁,打尖都不成的。大人们一路辛苦,小人这就吩咐伙计们备些酒食——”
“为什么?!”张之洞四下张望一眼,瞅着院落里马厩拴着几匹马,脸色顿时阴了下来。“制台大人,那是李中堂的马。”孟浩压嗓门低声道,“万岁爷午时从东陵回来,接驾的。上头吩咐了,今儿莫管是谁,一律不予接纳。大人您就体谅体谅小人难处吧。”张之洞眉头皱了下,仰脸看天色,麻苍苍也不知什么时辰,伸手摸怀表看时,却已申时过了三刻,沉吟片刻吩咐道:“王魁,你带着他们进城里安歇。”
“制台大人,您看这——”
“啰唆什么?快去!”张之洞移目望眼孟浩,“我这有些事想见见李相爷,你头里带路。”孟浩面露难色,期期艾艾道:“制台大人,不是小人不与您方便,实在是小人这……这也难呀。这若让上头晓得了,小人——”
“我进去几句话便走。”张之洞从袖中摸块银锭丢过去,“放心,不会与你惹麻烦的。真若上头怪罪,我与李相爷还替你担不住吗?”孟浩犹豫片刻,将手一让头前进去。
“张之洞给相爷请安!”
“香涛呀,快快进来说话。”张之洞答应一声抛帘进去,却见李鸿藻一身簇新袍服起身迎了过来,忙不迭打千儿施礼:“相爷这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