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调兵遣将
杀御史的。慈禧太后虽则权势冲天,却也时时为此犯痛。此张之洞心中再清楚不过的了。沉吟片刻,张之洞咬嘴唇道:“相爷,目下形势正急需人才之时,幼樵满腹经纶,弃之不用岂不可惜——”
“我于翁相、皇上面前说了不下三四遍。”李鸿藻抬眼扫了下屋角自鸣钟,“此事究竟怎样只幼樵心中清楚,他人又何从知晓?上书皇上,皇上问起,何以应对?只能过阵子缓缓再说了。好了,时辰不早了。香涛,你便送幼樵一程吧。”张之洞答应一声望眼李鸿藻:“相爷,这路上听闻此次战事失利。日后何以应对,不知相爷心中可有良策?香涛这一路上寻思,总也想不出个好法子。倘皇上问起,香涛这可就——”
“我这也正为这犯愁呢。”李鸿藻苦笑了下,“举国之兵,以淮军最精,它既不敌,其他的只怕——”他没有说下去,摇摇头止住。张之洞眉头紧锁:“依相爷看,湘军呢?”
“真要说起来,但思恩报国,奋勇杀敌,莫说淮军、湘军,便随意拉出去一支兵马,何尝不能与日夷一较长短?可惜目下各军士气低落,无心作战。统兵将领又多皆贪生怕死之辈,换谁只怕都一个样的。说心里话,我这心里真有些后悔当初不该劝皇上出兵朝鲜的。虽说不出兵朝廷颜面上不好看,可总比日后要强过百倍吧。”李鸿藻移眸望着窗外,两行老泪无声地淌了下来。
张之洞轻咳两声,说道:“相爷心思甚好,只那日夷蓄意已久,我朝便不发兵,亦会找借口挑衅的。”李鸿藻回望了眼张之洞,踱步道:“京中传闻英舰齐集南洋,有与日夷开衅之志,而你亦曾私下与其会晤,不知可有此事?”“是有此事。”张之洞点了点头,“香涛与铁厂英顾问商榷,大约与其两千多万军费,便可成此事。相爷以为此事如何?”
“真若如此,我意倒也可行。只不知上边意思怎样?”正自说着,屋角自鸣钟沙沙一阵响连撞了十二下,已是酉正时分。李鸿藻忙道,“好了,有话回头京里说。圣驾马上便到了。”
“制台大人,您这该走了。不然小人可——”
“知道了。”
张之洞答应一声躬身向李鸿藻道了安,与张佩纶踏雪而去。雪花稀疏了些,只朔风却更加强劲,李鸿藻将顶戴花翎扣头上,举步亦出了屋。麻苍苍的天际间除了几株在朔风中摇摆不定的梧桐和那飞舞的雪花,便一丝动的景致亦无,更莫说个人影儿。李鸿藻极目眺望良晌,心里不由犯起嘀咕:“孟浩。”
“小人在。不知相爷有甚吩咐?”
“滚单上写的可是申时?怎的这光景了连个送话的也不曾见着?”
“回相爷话,上边确实写的是申正时分。这大的雪,该不会是皇上——”话音未落地,一阵“咯吱咯吱”马蹄踩雪声音远远传了过来。孟浩忙止口迎了前去。不大工夫,伴着个人儿近前,李鸿藻翕动嘴唇方欲言语,那人已自开了口:“季云兄,这光景了皇上怎的还没到?”说着,抹了一把满是雪水的脸,李鸿藻这方看真切,却原来是翁同龢,遂拱手道:“我还以为送信的来了,不想却是你。怎的,刚毅他们几个还没过来?”
“谁晓得呢?我这一觉醒来,已是巳时过着一刻,牙也没刷便急急过来了。”翁同龢长长透了口气,“这鬼天气,可真邪乎,这般早便下起雪来。”李鸿藻随口应了句,复向远处望望,吩咐孟浩几句便与翁同龢一起复踱了进去。
一杯热茶下肚,翁同龢身上寒气顿觉去了大半,用热毛巾拭了把脸,说道:“这天气,不定皇上今儿不回京了。你说呢?”李鸿藻撩袍袖坐着,扫眼自鸣钟:“出这么大的事儿,依皇上性子,便下刀子也会回去的。”
“你说什么?出了甚事儿?”翁同龢昨夜当值,四更天回府蒙头便睡,一觉醒来便急急忙赶了过来,虽说平壤、黄海败绩早已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