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灰飞烟灭
俄远东利益受损。倘再犯我天朝,断没有不插手之理的。”李鸿章咽了口唾沫,望着翁同龢躬身道,“还请翁相奏了老佛爷,此事非短期能办妥的,好歹容下官些时日。”“本官自会有分寸的,制台放心便是。”翁同龢不着边际地回了句,两手把玩着茶杯,双眸直直盯着李鸿章,“依李制台看,这战事还要不要筹备呢?”“老佛爷懿旨,下官不敢违抗。”李鸿章似乎被他那咄咄逼人的目光所慑,移目望着窗外,沉吟道,“至于战事,下官亦不敢不加紧筹备。前次败绩,下官难辞其咎。只以北洋一隅之力抵御日夷全国之师,实在有些勉强。其中难言之隐还望翁相明鉴。”
“制台这话说得太大了吧。日夷进攻平壤多少兵力?难道日夷全国就那万把军士吗?”
“这——”李鸿章脸上不易察觉地掠过一丝红晕,咬嘴唇半晌,方道,“枪炮优拙,则利锐悬殊。相爷所言是不错,只那日夷——”“罢了,不说这些了。”翁同龢轻轻摆了下手,起身道,“这些话非老佛爷要问你的,只本官一时随口问问而已,其意只不想制台一生荣耀毁于一旦,沦为千古罪人,遭后世唾骂。”
李鸿章心头怒火渐渐泛了上来,转身望眼翁同龢,欲出言相顶,只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回首复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穹,道:“相爷好意,少荃定记了心上。”
“此番败绩,京师直炸了锅般,说甚的都有,更有奏请杀你以谢天下者。老佛爷与你挡了这回,可以后只怕——”翁同龢冷冷笑着,接着道,“俗话说得好: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制台好自珍重,便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后世子孙想想!”
“多谢相爷提醒!”
“本官圣命在身,不便久留,就此告辞。”
“请!”
送翁同龢回转,李鸿章心中直塞了团破棉絮价堵得难受,站在台阶下深深吸了口气,好像要用那刺骨的寒气驱散胸中的郁闷。一阵寒风挟着雪粒子扑面袭来,李鸿章身子颤抖了下,冷冷笑道:“屎壳郎爬笤帚,你以为你能结个什么茧儿?!有本事别放嘴皮子上。”
“父亲,您这是——”
“嗯?哦,没什么。”李鸿章回神望眼李经方几人,问道,“汝昌,‘镇远’现下情形如何?”“回大人话,短时间内恐很难再出海应战的。”丁汝昌神情凄然,声音亦不堪寒冷般带着丝丝颤音。李鸿章眉棱骨抖落了下,翕动嘴唇正欲询问时,却听丁汝昌开口说道:“大人,泰曾去……去了。”
“你说什么?!”
见丁汝昌嘴唇翕动着只却一句完整话儿也说不出来,刘步蟾犹豫了下躬身道将起来。黄海一战,北洋水师舰船多受创伤,十月初旅顺船坞修理完毕,本可捕捉战机,寻日本联合舰队再次决战,但在李鸿章避战保船方针的指示下驶至威海卫困守。当舰队驶进威海卫北口时,镇远触礁受损。林泰曾虽采取了紧急措施,但他自耻失职,服毒而死。时年仅四十四岁。
“糊涂……真糊涂……”李鸿章仰望着神秘无常的天穹喃喃自语,后不再吱声。四下里一片沉寂,空气亦仿佛凝固了一般。不知过了多久,李鸿章长长吁了口气,望眼丁汝昌说道,“事已至此,感伤亦没得用的。‘镇远’乃我水师一只铁拳,务必速速修缮,你下去稍事歇息便赶回去吧。凯仕战绩卓著,丧事要办得隆重。家里你代我好语慰藉,另外再送点银子过去。”他顿了下,移目李经方问道,“那马裕禄和浩威还没起程吧?”
“辰时已经离城了。父亲——”
李鸿章点了点头,黑眸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丁汝昌:“我已禀了上边,英人马裕禄任我水师副提督,美人浩威担任顾问。此二人于海军事务皆极是稔熟,你凡事多与他们商议着办。”
“大人,”刘步蟾忍不住插口道,“这些夷人虽于海军事务熟络,只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