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广州中央工作会议上的讲话
知厚多少倍。列宁的哲学著作《唯物主义和经验批判主义》,是他用好几年时间研究哲学史才写出来的。列宁写这本书是为了批判当时的唯心主义造神派的“经验批判主义”。我那篇文章批评社会科学研究专从书本子里面讨生活是危险的。因为那个时候我们正是失败的时候,一九二七年大革命失败后,一些知识分子倒退了,蜕化了,变到资产阶级方面去了。他们专从书本里讨生活,不到工人、农民、社会中去调查,不到群众中去调查,不在斗争中逐步深入调查研究。没有那些胜利和那些失败,不经过第五次反“围剿”的失败,不经过万里长征,我那个《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小册子也不可能写出来。因为要写这本书,倒是逼着我研究了一下资产阶级的军事学。有人讲我的兵法靠两本书,一本是,一本是《孙子兵法》。我是看过的,《孙子兵法》当时我就没有看过。在遵义会议[18]上,凯丰[19]说:你那些东西,并不见得高明,无非是加《孙子兵法》。我就问他一句:你说《孙子兵法》一共有多少篇?第一篇的题目叫什么?请你讲讲。他答不出来。我说:你也没看过,你怎么晓得我就熟悉《孙子兵法》呢?凯丰他自己也没看过《孙子兵法》,却说我用的是《孙子兵法》。那时打仗,形势那么紧张,谁还管得什么孙子兵法,什么战斗条令,统统都忘记了的。打仗的时候要估计敌我形势,很快作出决策,哪个还去记起那些书呢?你们有些人不是学过四大教程吗?每次打仗都是用四大教程吗?如果那样就完全是教条主义嘛!我不是反对理论,马克思主义的原理原则非有不可,我这篇文章里头也讲了的。要把马克思主义当作工具看待,没有什么神秘,因为它合用,别的工具不合用。资产阶级的唯物主义不合用,只有马克思的唯物主义,就是辩证唯物主义,运用到社会问题上成为历史唯物主义,才合用。马克思创立了许多学说,如党的学说、民族学说、阶级斗争学说、无产阶级专政学说、文学艺术理论等等,也都应当当作合用的工具来看待。
我在一九四一年三月写的《农村调查》的序言中,说到我自己做调查的态度,是必须恭谨勤劳,把人家当作同志对待。有了平等的态度,当小学生的态度,才能够调查到一点东西,不然人家就不理我,知而不言,言而不尽,你有什么法子呢?一九三○年五月,我在江西南部的寻乌县做了个调查。这个调查,我都找了些什么人呢?找了几个中下级干部,一个破产了的商会会长,一个在县衙门管过钱粮的小官吏,还有一个穷秀才,此外就是寻乌县的县委书记。我们几个人,谈了好几天。那些人可有话讲啦!他们把那里的全部情况,寻乌的工商业情况,各行各业的情况,都跟我讲了。那个秀才,年纪相当大了,很有味道,看我尊重他,就跟我讲了许多事情。我在《农村调查》的序言中还说过,第一次使我晓得中国监狱全部腐败情形的是谁呢?就是湖南衡山县的一个狱吏。我跟他谈了一两天,他谈我记。我首先讲明来意,就是要调查究竟这个班房里头情况怎么样,他就讲了各种复杂情形。可惜这个调查材料没有了。上井冈山后的两次典型调查材料也损失了。损失别的不伤心,损失了这些材料我比较伤心。此外,在广东农民运动讲习所的时候,我发动各省来的学生抄写民歌,每人十首,十人百首,百人千首,三百人就有三千首民歌,还有一个人抄写了几十首的。其中包括内蒙古、黑龙江的,只是没有青海、新疆的。我对他们说:你们抄写民歌,我发纸,每人发几张纸。一个人长到十几、二十几岁,总能记得一些民歌。从这些民歌里面可以懂得许多东西。这几千首民歌后来丢了,非常可惜。
根据中央档案馆保存的讲话记录稿刊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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