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他
自从这个星球存在以来,已有八百亿人在此生活居住过。把这画面刻在你们的脑海里:我们正行走在八百亿的死人身上。你们难道没看到,所有这些判了死缓的人终将形成未来的一个巨大堆尸场,一座腐烂恶臭的尸山。生命就是一场大屠杀。”
这下可好,大家的情绪都被他破坏了。他挺得意。他在他的马克。雅各布鹿皮上衣的口袋里把玩着他那装着溴西泮抗焦虑药片的小绿盒子。他感到慰藉,犹如六十年前,抵抗运动英雄在被押往位于罗利斯通大街的刑讯处时,手中握着氰化钾胶丸。
飞机上都是广告人。如果它此次坠毁,那将是真诚取得胜利的第一步。但生活做了如此的安排,广告人的飞机不会坠毁。坠毁的飞机里一定都是无辜的人们、痴迷的恋人、人类的慈善家,是灵魂乐歌手奥蒂斯。雷丁,是林纳史基纳摇滚乐团,是马塞尔。达迪耶,是小约翰。肯尼迪。那些晒成古铜色的传播人士之所以如此傲慢,就是因为他们坚信他们置身在这些危险之外,比起飞机坠毁,他们惧怕的更是股市崩溃。奥克塔夫微笑着把这句话打进他的iBook 里。他重要,他富有,他害怕,所有这些都是相容的。他坐在商务舱“空间127 ”,饮着伏特加奎宁水。(“在‘空间127 ’舱里,您将惊喜地发现,这里的座椅设计符合人体工程学,并极其舒适,它们可以向后倾斜127 度,这个角度能使身体自然地处于失重状态。此外,座椅还配备一部电话,一部个人录像机以及一副隔音耳机。‘空间127 ’舱的座椅为您的工作和休息提供最佳舒适环境。”法航空中小姐如此宣布。)在商务舱里,战略企划们在勾引艺品女采购,副总经理们以花言巧语哄骗电视女制片,一个国际协商员抚摸着发展部一个女经理的大腿(在一个公司里,人们可以很快发现那些女孩和同事睡觉,因为只有她们穿着性感)。这种淫荡的集会“有助于公司职员的团结及优化人力资源内部的沟通”。奥克塔夫受的教育就是让他能够接受这种现状,而且,在这个太空中无穷旋转的石块上,人生只是我们所拥有的短暂时光,为什么要浪费这时光,对这个组织提出不断的质疑和控诉?
最好接受游戏规则。
“我们被驯服得只会接受。我在空洞上滑行。有没有人愿意过来操我一把,一了百了?”
过去你的挑衅总能引起会心的微笑,而如今,它引起痛苦。
“上帝看在人类为他做了所有这些事情的份上,起码也应该劳驾存在一把,你们不觉得吗?”
人群中的孤独。他不停地去查手机的留言箱,而手机总重复着:“您的语音留言箱没有新的留言。”
奥克塔夫在汤姆。汉克斯(不仅是演员,更是一剂安眠药)主演的片子前睡着了。他梦见他正在巴哈马群岛进行一场拍摄,他用手指探查着名模梵尼萨。洛伦左和海蒂。库鲁姆的身体。他不再磨牙,他相信他已摆脱了困境,他以为他已比较客观,超脱,且与这一切都保持着一段距离。随着一声悄悄的叹息,他秽污了他那条Levi牌的牛仔裤(2001年秋冬季“悲伤的热带”系列)。
企业号降落了,企业号领取了行李,企业号上了大轿车。企业号大唱歌手富更的歌曲,却并未感受到其中的极度悲观:“唱吧,为生命歌唱,犹如明天你要死亡。”还有“也许到明天,也许到死亡”。奥克塔夫终于明白为什么在里,太空船被称作“企业号”,罗瑟利。维奇克拉夫企业就像一艘迷失在太空星际中的飞船,寻找着地球外的生命。再者,很多同事都的确有削尖了的耳朵。
企业号一到下榻的饭店,人员就各奔东西。一些女制片马上扑进游泳池里,另外的则扑到业务经理身上,其余的则去睡了。那些仍旧睁着眼的则跟着奥蒂尔和她的乳房去“滚动”舞厅跳舞。奥克塔夫也在其列,他要了一瓶哥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