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李白赞妃清平调 贺公求道辞东归
臣观李白委实才华横溢,又懂四方番书,不如将之调入鸿胪寺重用。”
李隆基瞧了高力士一眼,叹道:“重用?李白不过狂生一个,其日日饮酒,你不怕他误事吗?”
数日后,李白再入贺知章宅中饮酒,感觉这日的贺知章有些异样。此前酒仙们相聚贺宅之时,酒可以豪饮,然案上果蔬相对简单,自是以饮为主了。贺知章一生好友豪饮,又无其他进账,仅靠自身俸禄,当然有些窘迫。
这日的几案上,却摆满了各色肉食果蔬,其样既多,菜式又精。李白见之不免生出疑窦,遂问张旭道:“今日非年非节,贺公设如此盛宴,莫非有喜庆之事吗?”
张旭答道:“哦,确实有大事发生。开席之后,你自听贺公如何说话,便知端详。”
除了菜式精美之外,李适之还将他那些不轻易示人的珍贵酒器搬了出来,计有蓬莱盏、海川螺、舞仙盏、瓠子卮、幔卷荷、金蕉叶、玉蟾儿、醉刘伶、东溟样九种。这些酒器各有妙用,如蓬莱盏上有山、象三岛,注酒时以山没为限;舞仙盏有关闸,酒满则仙人出舞,瑞香毬落盏外。李适之在京中不仅以嗜饮出名,其酒器因独出心裁,亦为长安一绝。
众人入席之后,分别依各自爱好取过酒器一种,然后注满了酒。众人闻到酒味,知道此酒是李琎携来,不由得喜笑颜开。
李琎自号为“酿王兼麴部尚书”,其有独特酿酒之法,所酿之酒滋味独特,亦为长安一绝。他将酿酒之法辑成《甘露经》秘不示人;又运来云梦石砌渠蓄酒,名为泛春渠;再以金银制成龟鱼等形酒器,然后置于渠中,以备随时酌酒。他所酿之酒因用料考究,产量不多,外人极难品尝。众人看到数只大坛摆在一侧,知道汝阳王这日大方无比,自是允大伙儿豪饮一番的,由此皆有欣然之意。
贺知章举盏说道:“诸位,老夫今日蒙圣上恩准,即时辞官度为道士,后日就要离京返乡了。今日蒙汝阳王赐来美酒,李左相借来酒器,我们就大醉一场。来,请同饮此盏。”
李白将酒饮尽,心中顿时涌出伤感,他环顾左右,叹道:“原来贺公辞官回乡,李白为最后知悉之人。唉,贺公离京,我们这‘八仙’之名也就从此散矣。”
贺知章道:“太白不必伤感。老夫今年八十有六,此生得蒙圣上不弃,既为官身,又可呼朋聚友,放浪形骸,不料暮年之时又成就‘八仙’之名。来,请再饮一盏,老夫今后返乡为道,还会记挂着诸位。”
众人依言同饮,其中有人想道,贺知章已为高龄之人,其家乡在会稽山下,那里距离京城何其遥远,那么此番饮后,若想再聚,恐怕虚妄得紧;更有人想道,只怕从此一别,今后难再相见了。
张旭看到场面有些沉闷,遂起身道:“人生动如参商,诸君能够聚首,且在京中得了‘八仙’之名,实有深厚之缘分。贺公向为旷达之人,我们与其分别固然伤感,然此伤感若被贺公带回家乡,即为诸君之失。来吧,大家或饮或放歌,须延续往日之状,此方为贺公之愿。”
贺知章闻言捻须大笑道:“对呀,还是伯高最识我心。你们为老夫送行,若效那凄凄惨惨模样,就愧对了‘八仙’的名号。”
席间的气氛终于慢慢地恢复了常态。此日实为“八仙”最后一次在京中聚饮,若有人不得醉归,就愧对了这番情意。是日座中人人喝得烂醉如泥,一大半人需被人搀扶回去。
李白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此前在贺宅中大醉之后即被人扶入客房中安歇,今日亦复如是,李白入得客房即躺在榻上呼呼大睡,此前他大醉后往往一觉睡到翌日午后。
李白的性子虽豁达,然贺知章即将返乡离京,让他心头生出许多依恋。饮酒之时虽如往日一般狂饮放歌,然毕竟掩不去心头的那丝伤感。他睡至四更时分,因口渴忽然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