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格丽特》,《国际足球》里面介绍的比赛结果,我大部分都已经知道了。终于,我们被叫进去见谢特玛医生,这次她看起来甚至兴致很好。
“那么,今天我们是要治疗了,不是吗?”她说,就像个童子军领队带着一群小童子军在阿登山脚下。
卡门的血液没问题,治疗可以继续。她说,我们要去三楼的化疗室。
我从来没有做过,但隐隐觉得看化疗不会是一个灾难。我答应卡门每次我都陪她一起去,她放了心,说我真好,想陪她。嗯,是,“想陪她?”我暗想。我只是不想卡门一个人去面对这些罢了。我无法想象会有人真想陪着去做化疗。
我没有错。大部分化疗病人的爱人都在家、在上班、或在别的什么地方,在哪也罢,反正不是在化疗室。
我们走进去时,一个新世界展现在我们面前。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医院病房,远远不是,有人是花了心思把这个地方弄得看起来很温馨。靠近窗户有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两个咖啡壶,一些咖啡杯,还有一碟姜味面包片,一半涂了黄油,另一半光秃秃的,符合化疗主题。有两个空的圆桌,铺有桌布,其中一张桌上放着一盆小植物(不要问我那是什么植物),已经干枯了。两张桌子边都有低椅。这里的一切布置都给人感觉像普通家庭的普通房间。但是,很可惜,这里的病人多少破坏了这里的基调。他们手上有大块胶布,胶布下连着透明管子,管子另一头连着挂在推车上一包包红色透明液体。现在可以看到,液体通过导管滴下来,然后消失在胶布后面,恐怕,再然后就是进入身体内了。这看起来并不健康,肯定也不会令人愉快。
四个病人中有三个都推着吊挂点滴的推车。一个看起来是很开朗的男人,身上有大块已经消褪的文身,他没有吊点滴,这意味着他和我一样,不是病人,或者只是我这么认为。他肯定是和坐在他身边的那个年龄较大的胖女人一起的,他紧紧握住她的手。他的妻子在吊点滴。她头发很少,染成深红色,透过头发可以看见她的头皮。坐在她旁边低椅上的是一个约五十岁的男人,他和意大利裁判科里纳一样秃,他的眼睛也很奇怪。仔细看过他之后我发现,不是眼睛使他显得很怪,而是因为他没有眉毛和睫毛。
另外一个是一个时髦的年轻人的,他戴着一顶盖茨比帽。我想他大概二十岁。我记得,上星期他也来了,在谢特玛医生的办公室外面的走廊上。那时他和他的女朋友一起,一个小女孩,看起来像意大利人,齐肩黑色卷发。她是个漂亮的小美人。我记得那时我觉得高兴,因为我们不是与癌症有关的唯一年轻人。那么今天他的女朋友去哪了呢?我想她已经离开他了,因为他可能有睾丸癌或其他什么癌。如果她还没有离开他,那么她更是个胆小鬼,她的男朋友在做化疗她去哪了?不,我没有那么糟糕,我有些自得。
“早上好,我是珍妮。”一个斜眼的护士说道。
“嗨,我是卡门。”卡门语气充满同情。
“嗨——我是丹。”我说,一边和珍妮握手。
斜眼护士指着旁边一个二十几岁穿着白色护士服,看起来有点笨手笨脚的小女生说:“这是优兰达,我们的实习生。”
实习生?实习生?一个二十来岁的黄毛丫头就有机会列席我们的化疗洗礼,我内心认为这肯定是一个充满泪水的过程,而这却是她实习的一部分?毫无疑问,今晚她就会在酒吧告诉她的同学朋友们,“今天有一个女的去做化疗,她长得很好,不会超过三十五岁,她的名字叫卡门还是什么的,待人很友好,她的朋友和她一起,一个傲慢的粗人,他一句话都没有说,这个女的和她朋友,对了,这是他们第一次去化疗,然后这个女的开始哭,我得照看她——哎,你还要啤酒吗?顺便问下,你的实习怎样?你说过你要重新评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