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1987)13一个小时以后,我再也无法忍受。卡门坐在那翻阅《身体内部世界》,我知道她其实看不进去。
“该死,看在老天的分上,我们在家里干吗?”我突然吼道。
她看着我,眼泪就要流出来了。哦,不,这就是我所需要的吗,过去二十四小时无数次的痛哭?我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跑向她,紧紧抱住她。“宝贝,我认为出去做点什么对我们会更好,这样对我们一点好处没有,至少我们带卢娜去沃德尔公园吧。”
她擦掉眼泪,“好——是的,也许这样更好——”女王节这天,沃德尔公园满是来自城市高级区——阿姆斯特丹南部的孩子,甚至急于表现天分的孩子也都是阿姆斯特丹南部的,两个小男孩正在卖自制的桔馅饼,他们的声音听起来就好像他们是儿童唱诗班的。我小时候从来没有做过馅饼,也想象不出布雷达鲁德的哪个朋友做过这个。还有一个孩子在背诗,脸上严肃的表情与她的年龄极不相称,“如果我有个这样的孩子,我宁愿不要。”卡门说。
是谁让孩子做这些?诗歌就像华丽摇滚,像4—3—3布阵的足球队——除了我年迈的荷兰语老师和《荷兰国家日报》的评论员,我不知道还有谁会读诗。这些孩子在自豪的父母关切的目光下演讲朗诵、弹小提琴、耍宝,通常他们都很恼人,我和卡门越来越厌倦。一个穿橙色衣服的小女孩,扎着马尾辫,让我们听她学小提琴的经过。“我宁愿卢娜进监狱也不愿让她去上小提琴课。”我在卡门耳边轻声说,她哼了一声。这个穿橙色衣服孩子的母亲不会认为我们很风趣的。
“很好,不是吗?”我问,将卢娜抱到我的肩膀上坐着,穿过巷子走向公车站。
卡门吻我脸颊,眨了眨眼睛。
那个可爱的夏天已经远去了那个始于五月的夏天你以为它永远不会结束但不知不觉间夏天又已远去了Gerard Cox,from is e van Gerard Cox,1973)14再过三个月,夏天就结束了,化疗也会结束了。那时卡门头发已经掉光了。开车带卡门去医院做第一次化疗的路上,我突然意识到,这个夏天有很多事我基本上可以不用想了。周日布鲁明岱尔海边之旅?不,如果卡门没有头发了,她几乎不会想去。如果化疗对她身体产生极大影响,那我们也可以打消去纽约过复活节的计划了。星期二下午在公园踢足球?算了吧。我必须待在家给卢娜喂吃的,哄她睡觉,因为卡门正在楼上躺着,不停呕吐。当然我可以经常给弗兰克或穆德打电话,让他们来替一会儿,然后自己去踢足球——
我甚至还没有考虑这个夏天、这次化疗以后的生活。我甚至不敢开始去想接下来的几个月将会发生什么——我不敢往后想。
我们开车到环形路时,开始下小雨。好。就我来说,这个夏天结冰都可以。我关掉收音机,今天上午DJ埃德温?艾维斯对我来说过于快活了,我打开CD,迈克尔?斯戴普唱道:“不管日子多么艰苦都要撑下去,就算所有的事都是错误,就算明明知道生命无法继续都要努力。”我们俩都沉默地坐着,卡门也在听。她擦去一滴眼泪,我把手放在她的腿上。“不,不,不,你不是单独一人。坚持,坚持。”卡门把手放在我手上。“坚持,坚持。”“嗳。”歌曲结束时卡门叹了口气。
我们朝走廊尽头谢特玛的办公室走去,首先是抽血样,不记得是验什么了,大概跟白细胞有关,不然就是红细胞。他们给卡门扎针抽血,然后给她一块棉签压住扎针处,再然后我们又回到走廊上。等。在医院的这几个星期我明白了一点,等是这个世界上最自然的事情。他们给你的预约时间只是准备阶段。一刻钟以后,我已经看完了在医院商店买的《人民报》。刚才我在走廊上看见女性杂志中有《荷兰国际足球》,还有《故事》和《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