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人丁的兴旺恭维了几句。

    他微带惊讶地朝四下看看，仿佛以前从没有见到这一点似的。quot;我母亲，quot;他说，quot;我内人，家姐，家叔，舍弟，我的子女，家婶的子女。quot;那个毛娃子已经从我脚边爬开了，这会儿正仰面躺在地上，又踢又叫。我心里想着，不知道这是谁的孩子。这房间里的人要么太小，要么太老，看不出谁的年龄适合生出那个小家伙来。

    我说，quot;多明格斯先生告诉我，说这件事很重要。quot;

    quot;啊，多明格斯先生。多明格斯先生好吗？quot;

    quot;他发过烧。quot;

    quot;眼下是容易生病的季节。quot;到这时，我甚至还不相信他记得多明格斯是谁。

    他开始咳嗽，他的短褂上少了两粒钮扣，咳嗽时短褂里面的皮肤像当地的皮鼓那样绷得很紧。

    quot;您自己也该去找位大夫瞧瞧，quot;我说。这时候，又进来一个新来的人——我没有听见他走进来。他是一个年轻人，穿着一身整洁的西装。他用英语说道，quot;周先生只有一个肺。quot;

    quot;我听了很难受……quot;

    quot;他每天抽一百五十袋鸦片烟。quot;

    quot;那听起来很不少。quot;

    quot;大夫说抽烟对他没有好处，但是周先生抽了烟就觉得舒服多啦。quot;

    我咕哝了一声，表示很明白他的意思。

    quot;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周先生的管事的。quot;

    quot;我姓福勒。多明格斯先生叫我来。他说周先生有点儿事情要告诉我。quot;

    quot;周先生的记性很坏。您先喝一杯茶，好吗？quot;

    quot;谢谢您，我已经喝过三杯了。quot;这一问一答听起来很像外语常用语手册上的句子。

    周先生的管事的把我手h的茶杯拿过去，递给一个女孩儿，她把杯里剩下的茶倒在地上后，又斟满了一杯。

    quot;这壶茶不够浓，quot;他说，接过茶杯自己尝了尝，很细心地把杯子涮了涮，又从第二把茶壶里斟满了一杯。quot;这个要好点儿吧？quot;他问。

    quot;好多了。quot;

    周先生清了清嗓子，不过那只是为了吐一大口痰在一个绘着粉红花的搪瓷痰盂里。那个毛娃子在茶脚子之间滚来滚去，那只猫儿从硬纸盒上跳上了一只衣箱。

    quot;也许，您跟我谈谈比较好，quot;年轻人说。quot;我姓杭。quot;

    quot;不知道您是否乐意告诉我……quot;

    quot;我们到下面货仓里去，quot;杭先生说。quot;那儿比较清静。quot;

    我把手伸给周先生，他让我的手停在他的两个手掌之间，显得有点儿迷糊，然后向这个挤满了人的房间四下看看，仿佛想怎样安顿我似的。我们走下楼梯时，像砂石翻滚的麻将牌声音渐渐轻了。杭先生说道，quot;当心。最后一级是空的。quot;说着，他用手电筒替我照亮了路。

    我们又回到了那些床架和浴缸之间。杭先生领路，顺着一条边过道走去。走了二十步左右后，他又站住，用手电筒照着一只小铁桶说，quot;您瞧见这个吗？quot;

    quot;这个桶怎么样？quot;

    他把它翻过来肥商标指给我看，quot;戴奥拉克通。quot;

    quot;我还是不明白。quot;

    他说，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