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日记(2)
以想象,要是他真的离开彼得堡,他就不可能再回来了,他难以想象自己不再见到她。
“你为什么会说救世主?”
“拯救你,拯救我们两个,救世主指的不就是这个?”
“为什么这么肯定就是他?”
“啊,女人才知道。”
“马特廖莎会怎么想?”
“马特廖莎?一个小弟弟?没什么比这个更能让她欢喜的了。她可以像妈妈那样照看他,这会让她心满意足。”
表面上,他的问题是关于马特廖莎,实际上,那只是另外一个问题的掩盖方式。他不会问那个问题,因为他已经知道答案。巴维尔是不会欢迎一个弟弟的。巴维尔会踢开他,提着他的脑袋把他扔到墙上去。对巴维尔来说,没有救世主,只有假冒者,只有篡位者,只有藏在圆滚滚婴儿皮肉下狡猾的小恶魔。可谁能发誓说他是错的呢?
“女人总是会知道吗?”
“你是说,我知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别担心,不会怀上的。”她安慰他说,“再呆下去的话,我会睡着的。”她把被单推到一边,从他身上爬过去。就着月光,她找到她的衣服,开始穿衣服。
他感觉到一阵剧痛。旧有记忆困扰着他。他身体里面的那个年轻人,还没有死去,还在试着听到什么。他身体里面的那具尸体还没有被焚烧。他就在他身体里面几英寸的地方,陷入情网,没有任何谨慎的储备可以救得了他。下坠的不适再一次袭来。要不,就是别的什么状态,反正是不适。
这种冲动很强烈,不过很快过去。很强烈,可是强烈得还不够,永远强烈得不够,除非他在什么地方能找到一个支撑。
“过来呆会儿,”他小声说。
她躺到床上。他拉着她的手。
“我能提个建议吗?马特廖莎卷到涅恰耶夫和他那伙朋友中去,我觉得这不太妙。”
她抽回自己的手。“当然不妙。可是,你干吗现在说这个?”她的声音又冷又平。
“因为我觉得他来找她的时候,她不应该再受到打扰。”
“你想说什么呢?”
“难道她就不能一直呆在楼下的阿玛利娅·卡尔洛夫娜那里,直到等你回家吗?”
“去求那个老太太照看生病的孩子挺麻烦的,特别是她和马特廖莎相处得并不好。为什么不告诉马特廖莎别给陌生人开门呢?我看这就够了。”
“因为你还没有意识到涅恰耶夫对她施加力量的强度。”
她站起来。“我不喜欢这样,”她说。“我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在半夜三更讨论我的女儿?”
他们之间的气氛陡然冰冷起来,又回到了先前的紧张。
“我提到她的名字你就不能不发脾气吗?”他绝望地问道。“要是我不是打心眼里为她着想,你以为我会惹是生非吗?”
她没有回答。门打开又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