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种多样的变化形态(2)
价想博取别人欢心和吸引别人对我的注意的那种卑劣的欲望,对此,我既感到羞愧,又夹杂着我刚才谈到的那种几乎是神圣的激动。我正是这样,在秋季的一天,骑马横渡了多瑙河。当时,由于连续几场大雨,河水暴涨,河面漂满巴塔维士兵的装备。对于这次军功(如果称得上是军功的话),我的战马的功劳比我的要太。但是,这个充满英雄业绩的时期,教会了我区分勇气的各个不同方面。我所喜欢始终具有的那个方而将是严酷的、冷漠的方面,它排除任何肉体上的刺激,犹如一位神明泰然自若一样地无动于衷。我并不沾沾自喜地说自己曾经达到过这种境界。我后来所进行的拙劣模仿,在我倒霉的日子里,只是对生活采取的无耻的漠然态度,而在我走运的日子里,则只是我紧紧维系的对义务的情感而已。但是很快,只要危险依然存在,厚颜无耻或对义务的情感就都让位于一种狂热的坚忍不拔,那是人在与自己的命运相连时的一种奇特的“性欲高潮”。在我当时的那个年岁,这种狂热的勇气反复地在表现出来。一个为生活所陶醉的人预见不到死亡。死亡并不存在:他以自己的每一个行为去否认死亡的存在。如果说他遇到死亡,他自己可能并不知晓。对于他来说死亡只不过是一种冲击或痉挛。我苦涩地含着笑在想,如今,我把这两种观念当中的一种奉献给我自己的末日,仿佛必须采取如此的方式去把这具精力衰竭的躯体判之于必然似的。相反,在那个时期,一个为了不想再多活几年可能会大肆糟蹋自己的年轻人,每天都在轻松愉快地拿自己的前途去冒险。
把上面提到的东西编成一个很有学问的、想让别人原谅他的著作的士兵的生平故事,可能是件很容易的事。但是,这些被简化了的背景材料是虚假的。各种各样的人物轮番地控制着我的头脑,每一个人物出现的时间都不很长,但倒了台的暴君很快又恢复他的权力。这样,我头脑里出现了一个谨小慎微的军官的形象,他迷信纪律,但却快快活活地在同他的部下一起过着艰苦的战争生活。他是个对诸神想人非非的阴郁的幻想家。他是个为了片刻的晕眩而准备豁出去的情人。他是个整天躲在自己的帐篷里,在油灯下研究地图,对自己的朋友并不掩饰他对姑界的发展方式表示蔑视的高傲的年轻副官。他是个未来的政治家。但是,我们也别忘记,他是个卑鄙的奉承者,为了不让人讨厌,他心甘情愿地在御膳席间喝得酩酊大醉。他是个以可笑的自信高傲地去解决各种问题的小青年。他是个轻浮的、一句俏皮话就能毁掉一位好友的夸夸其谈者。他是个像机械一样准确地去完成其斗士的卑劣勾当的士兵。我们尚需指出,他是个在历史上默默无闻的闲人,他既像我,也像其他所有的人,是万物的普通玩偶,他只不过是一具躯体,躺在自己的行军床上,为一股香味而分心,为一点声息而凝神,神思恍惚地专注于一只蜜蜂经久不息的嗡鸣。但是,渐渐地,一个新来者出场了,他是个军事指挥官,是个舞台导演者。我了解我的演员们的姓名。我为他们安排说得过去的出场和退场。我删去那些无用的接台词。我逐步地避免一般化的效果。我最终学会了不要滥用独白。久而久之,我排演的剧造就了我。
我的军事成就本会招致一个没有图拉真那么伟大的人对我的敌视。但是,勇气是他能立即领会的惟一语言,使用这种语言说出的每一句话都会打动他的心。他终于把我看成是个助手,几乎是他的儿子,后来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无法把我俩完全分离开。从我这方面来说,我对他的观点所形成的某些异义,至少是暂时地被搁置在一起,并因他在军中所显示的令人赞叹的天才而被置诸脑后了。我始终喜爱观察一个伟大的专家工作。从他那方面来说,皇上确实出手不凡,灵活有加,稳妥有余。我被委任为所有军团中最光荣的密涅瓦军团的统帅,奉命去摧毁敌人在铁门地区皇上进到地下大殿,德凯巴鲁斯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