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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龙西—埃戈比亚点点头,在一定程度上被触动了,“一个不错的仿制品。”
“谢谢。”
“非洲的意大利人。伊博人呢?是非洲的犹太人,他们是这么说的。豪萨人和富拉尼人甚至被称为‘非洲的阿拉伯人’,这种说法其实很荒谬,因为阿拉伯人就是非洲的阿拉伯人。你会经常听到这种胡言乱语:拉各斯是尼日利亚的纽约,阿布贾是我们的华盛顿特区,哈科特港是我们的达拉斯等等。但是我们先来到这儿的。难道人类不是从非洲分流出去的吗?人类所有的根源都在这里,好的也罢,坏的也罢。因此我问你,亚当,人类第一人,为什么我们非得是意大利人?应该说意大利人是欧洲的尼日利亚人,纽约是美国的拉各斯,达拉斯是得克萨斯州的哈科特港。再来些冰?”话音刚落他又在冰块上猛扎一下,又用手指捏起一块扔进温斯顿的柠檬汁里,动作和刚才毫无二致。“亚当,你听过这首歌吗,《419只是一场游戏》?”
“我听说过,先生。”
“它不是一场游戏,是一个行业。你知道是关于什么的行业吗?是惩罚。”
“惩罚?”
“看看巴西,它的财富是建立在奴隶贸易之上的。奴隶贸易喂饱了他们的金库,给他们提供了资金和劳动力。富裕的巴西人所享受的生活来自于这些说不出口的罪行,因此当一个巴西银行失去一笔巨款时,我们何必同情它?这些都是沾着血迹的钱。奴隶和宝石、金子和石油,甚至巧克力,所有这些都沾着血迹。没有非洲英国在哪里?没有非洲的英国就是没有王国的英国。英国女王皇冠上的珠宝和钻石都是用非洲人的血换来的。你上大学时学过非洲历史吗?”
“我——我学商业。”
“商业和历史是分不开的,亚当。如果我们尼日利亚人擅长偷盗,那也是我们跟英国入学的。我们也许抢夺银行账户,可他们劫掠了整个非洲。但是我告诉你:如果怀疑比信任更有威力,那么仇恨比爱更有威力,嫉妒比谄媚更有威力。你放心好了,我们会收回被偷走的本该属于我们的那部分。欧洲和美国的银行财源滚滚而入,就像一头越来越肥的猪,他们是在我们苦难的基础上变肥的,而且现在还在增肥。三角洲油田的钱都流到哪里去了?流入了海外账户,流进了外国银行,重新进了奴隶贩子们子孙后代的腰包。那些肥头大耳的白人佬像国王一样在哈科特港戒备森严的院子里饱食终日,而院子外面的人只能吃残羹冷炙。为什么这些银行家,这些奴隶主——这些罪犯——不能把他们劫掠的一部分财产归还给他们致贫的大陆?这是正义的要求,也是上帝的要求。父债子还,不仅是他们的孩子,还有孩子的孩子。你读读《圣经》就知道了,就是这个理。不要搞错了,亚当,我们就是在进行惩罚。”
尽管伊龙西—埃戈比亚所说的巴西银行经理其实是一个日本人;尽管新闻媒体连篇累牍报道的最新一起419案件整垮了一个台湾人;尽管一个香港的寡妇被骗得一无所有;尽管尼日利亚的419们也把魔爪伸向他们的同胞和海外的尼日利亚人——他们从假医院里打假电话,要求救济他们一笔救命钱。这些统统无所谓。任何一个名副其实的大骗子都不会把自己的业务范围局限于富裕的白人圈子里。骗子就是行骗的,轻信者肯定会倒霉。种族不是关键,钱才是。温斯顿知道,对此不发表意见才是明智的做法。
“419不是一场游戏,而是一场意志的竞赛,”伊龙西埃戈比亚继续说,“是尼日利亚人的狡猾与白人的贪婪之间的对抗。在这场残酷的较量中,狡猾总是占有优势。为什么?因为贪婪会遮住人们的眼睛,模糊他们的视线,而狡猾却能让人专注于自己的目标。亚当,我们是收税人。我们对贪婪征税。我们应该得到祝贺,而不是被指控。然而他们却把我们称作罪犯,罪犯!